孤注一掷。
涂山幺幺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根黑红色的线,它此刻安静得像一道纹身,可她却觉得那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捷径。
主动去联系渊皇?
这个念头本身就带着一种自毁的疯狂。
那无异于一只瑟瑟发抖的羊,主动去敲响饥饿的狼王的门,告诉他“嘿,我在这里,我还发现了我另一个同伴的位置”。
可她没有别的办法。
冥魂珠的感知中,涂山月的气息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危险。
她像一片在狂风暴雨中执意飞向灯塔的羽毛,下一秒就可能被撕得粉碎。
涂山幺幺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石殿里的尘埃与阴冷,呛得她肺腑生疼。
她缓缓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都沉了下去,集中在了手腕的那根红线上。
她不敢去直接“呼唤”渊皇。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此刻那份焦灼、恐慌、还有对涂山月强烈的“快离开”的意念,凝聚成一束,然后,试探着,将这束情绪,推向了红线的另一端。
这个过程,比她创造“因果之花”时还要耗费心神。
因为那一次是纯粹的释放,而这一次,是带着目的的,卑微的祈求。
她的神念顺着那根线,向着一个未知的,深不可测的领域延伸。
一瞬间,她仿佛坠入了一片混沌的海洋。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只有纯粹的,凝固的黑暗与虚无。
渊皇就在这片虚无的中心。
她“看”不见他,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就像一个黑洞,沉默地悬停在那里,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时间,甚至是法则本身。
他正在“思考”。
涂山幺幺的神念,就是一颗被投入这片绝对死寂的海洋里的小石子。
她的那点焦急与恐慌,在这片庞大的虚无面前,渺小得可笑。
可这颗石子,终究是打破了那份绝对的宁静。
……
魔宫最深处,一处不属于任何典籍记载的空间。
这里没有物质,只有最本源的规则在交织、碰撞、湮灭。
时而有秩序的锁链凭空生成,又在下一瞬被混乱的漩涡撕碎。
渊皇的意志,就悬浮在这片本源之海的中央。
他正在回味。
回味那朵“因果之花”诞生时的感觉。
那不是力量的运用,不是法则的扭曲。
那是从“无”中定义“有”。
他追求了一生的“道”,那个宇宙的终极奥秘,竟然被一只小狐狸,用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式,掀开了一个小小的角。
他沉浸在这种近乎于“悟道”的玄妙状态里,试图去解析,去复制那种感觉。
就在这时。
一股微弱的,带着几分焦躁与恐慌的情绪波动,顺着一根无形的线,从遥远的地方,传递了过来。
这股波动很弱,弱得就像一只夏虫的嗡鸣。
可它却精准地,不容抗拒地,直接作用在了他的本源意志之上。
渊皇的“思考”,被打断了。
那片玄妙的感悟,瞬间消散。
整个本源之海,都因为他意志的波动,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股纯粹的,毁灭性的怒意,轰然爆发。
是谁?
是谁敢在他参悟大道的时候,来打扰他?
他的意志顺着那根线,瞬间回溯。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间冰冷的石殿里,那只蜷缩在地上,小脸煞白,浑身发抖的小狐狸。
是她。
他的“小宠物”。
怒意,在触及到她那张写满了惊惶的脸时,奇妙地,停滞了一瞬。
然后,转化成了另一种情绪。
一种混合着不耐烦与几分好奇的,冷酷的审视。
她要做什么?
她竟然学会了,主动通过这根“锁链”,来向他传递情绪?
胆子,真的变大了。
渊皇的意志没有停留,顺着涂山幺幺传递过来的那份恐慌,继续向外延伸。
他的神念,顷刻间笼罩了整个魔宫。
然后,他便“看”到了那只正在潜行的,另一只狐狸。
哦。
又是她。
那只上次侥幸从他手下逃走的,青丘的长老。
渊皇的意志中,泛起一丝近乎于嘲弄的冷意。
真是……愚蠢得可笑的生物。
魔宫是什么地方?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后花园吗?
上一次放她走,是因为他想看看幺幺的选择。
这一次,她还敢来,是真的以为,他不会捏死一只苍蝇吗?
他终于明白了,他的小宠物在恐慌什么。
她在担心那只老狐狸的死活。
她在向他……求救?
这个认知,让渊皇觉得无比的新鲜,无比的有趣。
一只被他囚禁的宠物,竟然为了另一只擅闯他领地的蝼蚁,而主动向他这个囚禁者求助。
这是一种多么荒诞,又多么迷人的逻辑。
……
石殿内。
涂山幺幺的神念在接触到那片虚无的瞬间,就几乎要被同化、消解。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失败,神魂都要被那片黑暗吞噬时,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从黑暗的中心,降临了。
那不是回应,也不是交流。
那是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注视”。
涂山幺幺感觉自己从里到外,从神魂到血肉,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她所有的恐慌,所有的意图,都无所遁形。
然后,那股意志,离开了。
涂山幺幺浑身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成功了吗?
他……收到了吗?
他会怎么做?是会直接捏死月长老,还是会因为被打扰而迁怒于自己?
未知的恐惧,比任何已知的酷刑都更折磨人。
就在她心乱如麻,几乎要被自己的想象逼疯时。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小宠物。”
那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却让涂山幺幺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渊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他就站在那里,一身黑袍,仿佛与石殿的阴影融为一体。
他没有看她。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投向了魔宫之外的某个方向。
“你养在外面那只苍蝇,飞进来了。”
他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嗡嗡地叫,很吵。”
涂山幺幺的心,沉到了谷底。
苍蝇……
在他眼里,月长老,青丘的姻缘长老,只是……一只吵闹的苍蝇。
“你……”涂山幺幺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渊皇终于收回了视线,低头看向她。
那双黑沉沉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涂-幺幺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缓缓地,蹲了下来,与瘫坐在地上的她,平视。
“你是在向我求救吗?”
他问。
涂山幺幺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渊皇看着她这副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的指尖很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还是说,你觉得,你有资格,命令我去做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危险的,如同蛇信般的嘶嘶声。
“我……”涂山幺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地摇头。
她不敢求救,更不敢命令。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来,是我之前太纵容你了。”
渊皇松开了手,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让你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错觉。”
他转身,似乎不打算再理会她。
涂山幺幺看着他的背影,一股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
他要走了吗?
他要去……处理那只“苍蝇”了吗?
不!
“不要!”
涂山幺幺想也没想,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如此卑微地,去触碰他。
渊皇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腿上那双死死抓着自己衣袍的小手,和那个把脸埋在自己腿上,哭得浑身发抖的小小身影。
“求求你……”
涂山幺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破碎得不成样子。
“不要伤害她……求求你……”
渊皇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她抱着。
过了许久,久到涂山幺幺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哭死过去的时候。
渊皇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可以。”
涂山幺幺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渊皇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极淡的,却足以让万物凋零的弧度。
“想要我放过她,也可以。”
他慢条斯理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的条件。
“你,亲自去。”
“把她,给我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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