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律师李静的辩护声落下,法庭内弥漫着一种试图挽回却无力回天的滞重感。周雨彤的低泣与颤抖,与原告席那边冰封般的沉寂,形成了无声的对抗。
法官的目光掠过被告席上那蜷缩的身影,最终落在了始终如同一座孤峰般挺直的陈嘉铭身上。他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根据庭审程序,双方当事人可以就本案事实和自身诉求进行陈述。”法官的声音平稳,不带任何倾向性,“原告陈嘉铭,你可以向法庭陈述你的意见。”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探究的、担忧的、痛心的、审视的,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陈嘉铭身上。旁听席上的周志强和李梅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连一直在低泣的周雨彤,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肩膀的颤抖停滞了,只有那紧紧绞在一起、指节泛白的手,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陈嘉铭缓缓站起身。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激动。他站定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深色西装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他没有看对面的被告席,也没有环顾旁听席上那些熟悉的面孔,他的目光平静地投向审判席,仿佛那里是他唯一需要对话的对象。
开口时,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经历过极致痛苦后淬炼出的平静,这平静本身,就具有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没有愤怒的控诉,没有委屈的抱怨,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抽离了所有情绪的客观叙述。
“审判长,审判员。”他微微颔首,算是致意。
“我和周雨彤,确实在一起将近五年。”他开始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从大学到毕业,再到工作,最后领证结婚。这五年里,我珍视这份感情,也尽我所能地去经营、去包容。”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有瞬间的飘远,但很快又恢复了焦距。
“但是,信任和包容,不应该是单向的,也不应该是被无限透支的。”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钝刀,开始缓缓剖开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细节,“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或许是从毕业后开始,或许更早,我感受到的,更多是长期的忽视和……理所当然的索取。”
“她的世界里,似乎总有比我更重要的朋友,更紧急的事情。我们的约会可以因为别人一个电话取消,我精心准备的惊喜可以被她转眼忘在脑后,甚至在我们领证之后,她依然可以未经我的同意,将我们共同的积蓄,大额转给一个所谓的‘男闺蜜’。”
他列举的并非惊天动地的大事,却是一点一滴侵蚀着感情根基的砂砾。每一件小事,都像是在旁听席周家父母的心上扎下一根刺,李梅的眼泪流得更凶,周志强的脸色也更加灰败。他们直到此刻,才更清晰地意识到,女儿在那段婚姻里,究竟有多么过分。
陈嘉铭的语气始终没有起伏,但正是这种冷静,更凸显了那些过往沉淀下的失望。
“这些,我都可以告诉自己,是她性格如此,是她重友情,是我做得还不够好。”他的话音在这里,有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仿佛提到了那个无法绕开的、最终的结点。
“我一次次地沟通,一次次地退让,直到……婚礼的前一天晚上。”
当他说出这几个字时,整个法庭的空气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周雨彤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无法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陈嘉铭的目光依旧平视前方,声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法庭里:
“那天晚上,我从十点,等到十一点,再到十二点……电话从无人接听到最后关机。我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最后在KtV门口,亲耳听到了那段对话。”
他没有重复录音的内容,但那段令人窒息的录音早已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然后,我给她发了最后的信息,希望她在凌晨三点前回来,给我一个解释。”他的语速放缓,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块投入死水,“我一个人,坐在布置好的婚房里,看着墙上的喜字,等。”
“等到窗外天色发白,等到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再也没有亮起。”
他沉默了片刻,那短暂的沉默里,蕴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绝望和心碎。
“我等来的,不是她的回头,不是她的解释。”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结了冰的湖面下汹涌的暗流,“而是第二天,她的‘男闺蜜’发来的,她和他在医院里,亲密相伴的照片。”
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极其短暂地、没有任何温度地扫过被告席上那个颤抖的身影,然后迅速收回,重新看向法官。
“那一刻,审判长,”他的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很远地方的疲惫和空洞,“我的心,死了。”
不是愤怒的咆哮,不是痛苦的呐喊,只是这样一句平静的陈述,却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具杀伤力。旁听席上的张慧兰再也忍不住,用手帕死死捂住嘴,发出压抑的呜咽。
陈嘉铭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底那丝微澜彻底抚平,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澈。
“所以,我现在站在这里。”他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我不是不爱了,是爱不动了,也不敢再爱了。”
他看向法官,目光坦诚而锐利: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被彻底、公开地碾碎,就再也没有重建的可能。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强行捆绑在一起,只剩下相互折磨和更深的怨恨。”
他的陈述来到了最后,也是最核心的部分:
“这段婚姻,对于我而言,早已名存实亡。它存在的每一天,都是在提醒我那段不堪回首的等待和背叛。我无法,也绝不愿意,再继续这样的关系。”
他微微提高了音量,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因此,我恳请法院,依法支持我的全部诉讼请求,判决我们离婚,彻底结束这段……早已死亡的婚姻关系。”
说完,他对着审判席微微欠身,然后,平静地坐了下去。
整个法庭,陷入了一片死寂。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泪流满面,只有一番冷静到近乎残忍的剖析,和一份坚定到无可动摇的决心。
他亲手,为自己五年的感情,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喜欢婚礼前夜,她选择陪男闺蜜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婚礼前夜,她选择陪男闺蜜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