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婆家回来后的几日,秋意愈发浓了。凌初瑶正在院中晾晒新拆洗的被褥,冷烨尘则在一旁劈柴,动作沉稳有力。
大宝和二宝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弹石子。二宝扯着哥哥的衣角,眼巴巴地望着院门外:“哥哥,出去玩。”
大宝也有些意动,看向凌初瑶:“娘,我们能去村口找狗蛋他们玩一会儿吗?”
凌初瑶将被褥展平,回头看了看两个眼含期待的孩子,又瞥了一眼在旁边劈柴、并未出声反对的冷烨尘,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去吧,记得太阳下山前一定要回来,不要去水边,也不要去后山深处,知道吗?”
“知道啦,娘!”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应下,像得了特赦令的小马驹,欢快地跑出了院子。
村口的老槐树下,果然聚着七八个年纪相仿的孩童,其中就有大妹和那个叫狗蛋的男孩。见到穿着干净整齐的大宝二宝过来,孩子们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君睿,君瑜,你们今天玩什么?”
“你娘又给你们做什么好吃的了?”
“乡君真的有很多金子吗?”
孩子们的世界简单直接,好奇和羡慕都写在脸上。大宝如今性子开朗了许多,笑着和伙伴们打招呼,二宝则有些腼腆地躲在哥哥身后。
大妹抱着胳膊站在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堂弟,尤其是他们身上那刺眼的细棉布新衣,和她自己肘部磨得发亮的旧褂子形成了鲜明对比。她撇了撇嘴,没凑过去。
“我们玩捉迷藏吧!”一个孩子提议道。
“好!”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
孩子们立刻嘻嘻哈哈地散开,寻找藏身之处。村口附近能藏人的地方不多,草垛后面、磨盘底下、大树背后,很快就被占满了。
大宝拉着二宝,想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却发现大妹正站在通往村后山的小路口,朝他们招手,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喂,冷君睿,我知道个好地方,保准他们找不到!”
大宝有些犹豫,记得娘的叮嘱:“娘说不让去后山深处。”
“嘁,胆小鬼!”大妹嗤笑一声,指了指不远处那个相对平缓、长满灌木的小山坡,“谁说去深处了?就在那边坡下面,有个小山洞,外面全是草,隐蔽得很!不敢去就算了!”
她说着,转身就往那边走,嘴里还故意嘀咕:“穿得跟个少爷似的,玩个游戏都怕这怕那……”
二宝被她的激将法弄得有些着急,摇晃着哥哥的手:“哥哥,我们去看看嘛,就在那边,不远。”
大宝看了看那山坡,确实不算陡峭,距离村子也近,能看到这边的屋顶。他到底是个孩子,玩心重,又被大妹的话激起了好胜心,便点了点头:“好,就去看看,要是危险我们立刻回来。”
大妹在前面带路,脚步轻快,嘴角却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故意引着两人绕过了那个她所说的、其实并不存在的“小山洞”,继续往山坡上方走去。越往上,坡度渐渐变陡,脚下的碎石也多了起来。
“大妹姐,山洞呢?”二宝喘着气,有些不安地看着周围越来越密的灌木。
“就在前面,快到了!”大妹头也不回,脚步更快。
大宝察觉出不对,停下脚步,拉住弟弟:“大妹,不玩了,这里太陡了,我们回去。”
大妹转过身,双手叉腰,站在一处相对陡峭的坡坎上方,俯视着他们,脸上再也没了伪装的笑容,只剩下赤裸裸的嫉妒和恶意:“回去?怕了?你们不是穿得好看,吃得好吗?不是有厉害的娘疼吗?怎么,连个山坡都不敢爬?”
她的声音尖利,在相对安静的山坡上显得格外刺耳:“我告诉你们,我最讨厌你们这副样子了!凭什么你们什么都有?凭什么我就要穿破衣服,干不完的活?你们娘就是个巴结人的……”
“你不准说我娘!”大宝气得脸都红了,握紧了小拳头。
“我就说!你娘就是……”大妹见成功激怒了他,心中升起一股快意,更加口不择言。
“坏蛋!你是坏蛋!”二宝虽然不太明白那些难听话的意思,但也知道大妹在骂娘亲,气得小脸通红,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就朝大妹扔去。他力气小,石子软绵绵地落在离大妹几步远的地方。
但这举动彻底激怒了大妹。她看着脚下陡峭的坡坎,又看看站在下方、因为生气而忘了脚下地形的兄弟俩,一个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窜上心头。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坡坎边缘,指着二宝,对大宝尖声道:“你弟弟敢拿石头扔我!有本事你上来啊!你们这两个有人生没人教的……”
她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戳向两个孩子心中最在意的地方。大宝彻底被怒火淹没,忘记了危险,抬脚就要往上冲去找大妹理论。
就在这时,大妹眼中凶光一闪,看准了二宝因为激动而站得稍前、脚下恰好有几块松动碎石的位置,她假装被大宝冲上来的动作惊吓到,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脚却“不经意”地向前一踢,几块碎石带着泥土哗啦啦地滚落,直冲二宝脚下!
“二宝小心!”大宝惊呼,想要拉住弟弟,却已经晚了。
二宝脚下被滚落的碎石一绊,重心瞬间失衡,“啊”地惊叫一声,小小的身子猛地向后一仰,沿着那陡峭的坡坎直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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