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者的效率,在生死存亡的压力下,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力量。
随着“星火”饮料的大规模生产和配给,武装起来的军民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境内丧尸。
一座座沦陷的城市被收复,残存的幸存者从废墟和藏身之处走出来。
然而,胜利的代价是无比惨痛的。
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遍布断壁残垣,空气中似乎永远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腐臭气息。
初步的统计数字触目惊心——超过七成的城市人口在灾难和随后的混乱中丧生或失踪,其中直接丧尸化及死于丧尸之口的占绝大多数,而死于自杀和人类内斗的也不在少数。
农田荒芜,工厂停摆,维系现代文明运转的庞大物资基础,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损耗殆尽。
血的教训,让管理者下定决心,绝不能重蹈覆辙。
为了集中力量,提高防御效率,也为了管理数量锐减且必须依赖“星火”饮料才能安全外出的人口,一项宏大的“堡垒计划”被迅速制定并强制执行。
全国范围内,依托原有的超大型城市基础,结合地理优势和残存工业能力,构建了八大核心人类基地。
这些基地如同中世纪的要塞,拥有高达数十米厚度惊人的复合材质围墙,墙头架设着密集的自动防御武器,墙外是被定期清理的开阔隔离带。
内部则进行了重新规划,居住区、生产区、农业区(以无土栽培和室内农场为主)、行政军事区划分明确。
围绕着这八大主基地,又根据交通枢纽和资源点,建立了六十四个规模稍小的卫星城,作为主基地的屏障和补充。
那些尚未饮用星火饮料,或者因各种原因无法获得稳定效果的人群,被严格限制在这些高墙之内。
他们被视为需要保护的“火种”,也被看作是潜在的“风险源”。
他们的活动范围受到限制,外出从事危险性工作必须由专人陪同,并且需要提前申请和报备。
高墙之内,是相对安全但也近乎囚笼的世界;高墙之外,是正在被逐步清理和重建,却依旧危机四伏的广阔天地。
一个泾渭分明的新型社会结构,在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被强行塑造出来。
而在这一切重建工作的舆论场中,有两个名字,始终如同幽灵般徘徊,其评价也经历了天堂到地狱的剧烈翻转。
灾难爆发初期,在陆嫣然的广播和高层的定调下,李四特和陆嫣然的名字,是与“希望”、“救世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是他们“发现”了避免丧尸攻击的方法,是他们为人类提供了对抗丧尸的唯一武器。尽管陆嫣然明确指出了风险,但在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人去计较这些。
他们的形象被官方宣传部门有意无意地神化,成为了黑暗时代指引方向的灯塔,是带领人类走出绝境的英雄。
然而,当最危险的时期过去,当秩序逐渐恢复,当人们从生存的挣扎中稍稍喘息,开始有能力回望和反思这场浩劫的根源时,风向,开始变了。
情绪饮料,这救命的“圣水”,其另一重身份——灾难的源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公众面前。
“如果不是他们发明了这该死的饮料,怎么会有末日?”
“老子当初没钱去享受星火带来的福,为毛让老子受这末世的苦?”
“什么救世主!分明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罪魁祸首!”
“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失去了家园,都是因为他们!”
这样的言论,起初只是在私下里流传,随着生活秩序的初步稳定,开始在重建的网络上、在基地的街头巷尾、在配给点的排队人群中,逐渐发酵、放大。
官方试图引导舆论,强调他们在灾难中的“贡献”,强调没有星火饮料人类可能已经灭绝。
但失去亲人的痛苦,对未来风险的担忧,以及重建家园的艰难,都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将矛头指向那两个已经“消失”,带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无疑是最方便、最能凝聚“共识”的选择。
他们在时代的浪潮中,被迅速推上审判席,成为了“罪人”。
……
首都第一人类基地,核心医疗区,最高级别的无菌监护室内。
仪器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味道。
一个年轻的男人躺在病床上,他面容消瘦,脸色苍白,但五官的轮廓依稀可见曾经的俊朗,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虚弱。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瞳孔先是涣散,没有焦点,适应着房间内柔和的光线。
过了好一会儿,视线才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旁边闪烁着各种数据和波形图的医疗监护屏幕。
李四特,醒了。
昏迷超过一年,他的意识仿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中,漂流了无数个世纪。此刻回归,带来的是一种撕裂般的错位感。
他试图移动手指,却感觉身体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陌生的酸软和无力。
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里是…哪里?
最后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猛地刺入脑海——
张家庄园…订婚宴…诡异的朝拜…刺目的白光…阿曼达冰冷的“夺舍计划”…涌入大脑的恐怖信息流…以及最后,张大帅父子那两张腐烂恶心的丧尸面孔…
“呃…”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身体,却连这点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名穿着无菌防护服的护士走进来,准备进行例行检查。
当她看到病床上那虽然虚弱却异常清醒的眼睛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手中的记录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他醒了!李四特醒了!”
护士反应过来,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转身冲出病房。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几名身着便装眼神锐利的人迅速涌入病房,围在他的床边。
各种检查仪器被接上,灯光照射他的瞳孔,医生们低声快速地交流着专业术语。
李四特茫然地配合着,他的大脑还在艰难地处理着海量的信息。
身体的虚弱,环境的陌生,以及周围人看他时那种混合着好奇、审视、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目光,都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我…睡了多久?”
他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一位为首的医生看了看旁边的陪同人员,得到默许后,才谨慎地回答:
“李先生,您昏迷了…一年零两个月。”
一年零两个月?!
李四特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么长的时间…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
嫣然呢?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他张了张嘴,想问,却看到那几个陪同人员正紧紧地盯着他,那目光让他将问题暂时压了回去。
检查很快结束,医生们表示他身体机能正在恢复,但需要长时间复健。
陪同人员低声交代了几句,医生和护士便陆续离开,只留下那几名随从守在病房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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