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凤的指尖，刚触到李云金，肩头的火焰胎记，整个世界便天旋地转。
祠堂的烛火，突然暴涨，焰心窜起三尺高的青光。怀中的羊脂玉佩，与李云金的残玉，同时浮到半空，两缕光晕交织成一个漩涡，将两个人笼罩其中。黄小凤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无数个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雕梁画栋的喜堂里，自己穿着霞帔，盖头下却滴落，鲜红的血。
云琅......快走......
自己的声音，又不是自己的声音。盖头掀开的刹那，她看见面前的新郎官，胸口插着半截断剑，那张脸，分明是李云金。
场景碎裂后，又重组为，漫天飞雪的刑场。
李云金，不，是云琅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刽子手的鬼头刀，映着雪光。人群中，她看见另一个自己，疯狂地撕开嫁衣，露出心口处，与李云金一模一样的，火焰形胎记。
焚心印换命！我愿代他受千刀万剐！
刽子手的刀落下时，两个人的血在空中交融，化作一只青光，凝聚成的羊形虚影......
咳……
李云金突然喷出一口黑血，幻象戛然而止。两人跌坐在地上，发现彼此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十指相扣，指甲深深地掐进了，对方的皮肉里。浮空的玉佩掉落，羊形图腾的光晕，尚未散尽，在地砖上，投出清晰的影子。
那是一只衔着，金穗的五羊。
原来如此......苏月白的声音，从祠堂梁上传来。白衣药师倒悬而下，指尖挑着，那封百年婚书，焚心印不是诅咒，是血契。他翻转婚书，背面的预言，在青光中，显出隐藏的后半句：
若续前缘，可暂封祭坛。
院外突然传来，管家凄厉的惨叫。透过窗棂，他们看见，老仆人正疯狂抓挠自己的脸。他的皮肤下，凸起无数细小的黑线，如同那天晚上，石人体内涌出的丝线。
子时将至。苏月白甩出，三枚金针钉住院门，门板顿时被撞得，砰砰作响，要行婚礼，现在就是最后时机。
黄小凤颤抖着，摸向嫁衣箱。指尖刚碰到，那件祖传的鸾凤喜服，箱底突然传来的机括声。第五块玉佩，静静躺在夹层里，玉身布满蛛网般的红丝，正是当年刑场上，血契凝结的碎片。
李云金的石化，已经蔓延到锁骨。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里隐约浮现出，与胎记对称的暗纹：赤蛇首领在通过，诅咒监视我们。突然握住黄小凤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你感觉到了吗？
掌心下，两颗心脏，正以完全相同的，频率跳动。
院门轰然倒塌的瞬间，苏月白的玉箫，炸成漫天的银屑。纷扬的碎玉中，黄小凤抓起，梳妆台上的金剪，毫不犹豫割断一缕青丝。
一拜天地，
她拽着李云金，朝祠堂外的血月跪下。没有喜乐，没有宾客，只有四面八方涌来的，石人脚步声。当两人的发丝，在玉佩上缠绕成结时，五羊虚影再度浮现，将最先冲进来的，三个石人撞得粉碎。
二拜高堂。
对着祠堂里，被朱砂划破眼睛的，先祖画像叩首时，黄小凤清楚地看到，祖父的画像流下了，两行血泪。
夫妻......
苏月白的唱礼，戛然而止。一柄赤蛇匕首，贯穿了他的胸口，握刀的手上，戴着那枚熟悉的蛇纹扳指。阴影中，赤蛇首领的斗篷，无风自动，声音像是千百人同时开口：
对拜之后，我要你们亲眼看着，对方化成石像。
黄小凤的嫁衣，突然渗出大片血迹。那些本该干涸的，陈旧血渍，此刻竟如灵蛇般流向，第五块玉佩，在玉面上组成，四个猩红小字：
新妇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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