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临别之夜,暗藏杀机
那两个字。
好啊。
像两片轻飘飘的,没有重量的羽毛,从他那双薄薄的嘴唇里飘出来。
却在苏晚晚的耳朵里,炸开成了两道震耳欲聋的惊雷。
她整个人都懵了。
那张刚刚还挂着精明算计的,志得意满的商人笑容的脸,瞬间僵硬。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手脚变得冰冷。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因为过度狂喜和过度惊骇而剧烈收缩,发出的擂鼓般的,沉闷的巨响。
狂喜的浪潮退去得比涌来时更快。
留下的,是那片被海水冲刷过后,一片狼藉的,冰冷刺骨的,潮湿的沙滩。
和那股让她从头皮到脚底,都窜起一阵密密麻麻的,毛骨悚然的寒意。
太容易了。
他答应得太容易了。
容易到像一个拙劣的,一眼就能看穿的,挂着诱人饵料的,生了锈的捕兽夹。
而她就是那只被饥饿和贪婪冲昏了头脑的,愚蠢的狐狸。
“怎么?”
叶孤城的声音,将她从那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深海里,猛地拽了上来。
他放下了那方雪白的帕子。
抬起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像两口千年古井的眸子,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不高兴?”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晚晚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张刚刚还因为喝了点酒,而显得粉扑扑的,娇艳动人的小脸,此刻惨白得像一张被水浸透了的宣纸。
她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在跳跃的烛光下,忽明忽暗的,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
她疯狂地,想要从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寻找到一丝一毫的,能够印证她内心那恐怖猜想的蛛丝马迹。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就像一尊被工匠用最上等的,最冰冷的汉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的神像。
没有破绽。
没有情绪。
没有温度。
苏晚晚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自己的掌心里。
那尖锐的钻心的疼痛,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地刺了一下她那根,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几乎要绷断的神经。
她深呼吸。
再深呼吸。
然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僵硬的笑容。
“没…没有…”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两块粗糙的石头在互相摩擦。
“我…我就是…太高兴了…”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那副鹌鹑一样,怯懦的,卑微的姿态,是她在这座华丽的囚笼里,学会的,最熟练的,也是唯一的保命技能。
“我就是没想到…相公…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我…”
“我以为…我以为相公会觉得我…野心太大…不守妇道…”
她一边含糊不清地,语无伦次地说着。
一边用那双还在微微颤抖的手,重新拿起了桌上的酒壶。
她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给他那只已经空了的酒杯里,又斟满了那散发着甜腻香气的桂花酒。
“相公…我…我再敬你一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的颤音。
“谢谢你…谢谢你肯信我…”
叶孤城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低垂着的,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睛。
看着她那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微微泛白的,骨节分明的纤细的手指。
看着她那副卑微到了尘埃里,却依旧藏不住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倔强的,不甘的,鲜活的生命力的样子。
他端起了酒杯。
然后一饮而尽。
酒,很甜。
甜得有些发腻。
他放下酒杯。
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只还停在半空中,端着酒壶的,冰凉的手。
苏晚晚的身体,猛地一颤。
像一只被猎人,突然扼住了喉咙的惊弓之鸟。
她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
可他的手,像一把烧红了的巨大的铁钳。
纹丝不动。
却滚烫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都烙化。
“吃饭。”
他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的口吻。
他拉着她,重新在桌边坐下。
然后他松开了她的手。
拿起自己的筷子,从那盘她最喜欢吃的,炒得金黄酥脆的香酥小河虾里,夹了一只放进了她的碗里。
“凉了。”
他说。
苏晚晚低着头,看着自己碗里那只,沾着酱汁的金黄色的小河虾。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夹菜。
在他们成婚以来的,这无数个日日夜夜里。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这样亲密的,充满了烟火气的,寻常夫妻之间才会有的举动。
他只会用最强势的,最霸道的,最不容反抗的方式,占有她。
掠夺她。
惩罚她。
像对待一个没有灵魂的,没有思想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漂亮的玩物。
而此刻。
他却像一个真正的,深爱着自己妻子的丈夫。
用一种笨拙的却又温柔得让人心惊胆战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关怀”。
苏晚晚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比刚才那股被识破的恐惧,还要强烈百倍的巨大的,不祥的预感。
像一片巨大的,浓重的,黑色的阴影。
瞬间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她想起了。
她想起了,她第一次逃跑的前一夜。
那天晚上。
他也是这样。
反常。
只是那一次的反常,是暴虐。
是充满了惩罚和占有的,疯狂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野兽般的掠夺。
而这一次。
他的反常,却是温柔。
是一种让她从骨头缝里,都泛起阵阵寒意的,诡异的,致命的温柔。
“吃啊。”
他见她一动不动,又开口了。
声音依旧平淡。
苏晚晚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的木偶。
她机械地,拿起筷子。
夹起那只小河虾,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甚至尝不出,那到底是咸的,还是甜的。
她只是麻木地,一下一下地咀嚼着。
然后吞咽下去。
那顿被她当做是“散伙饭”的丰盛的晚餐。
成了她这辈子吃过的,最漫长,也最煎熬的一顿饭。
她完全食不知味。
叶孤城的话不多。
但他却一直在给她夹菜。
炒青菜。
红烧肉。
芙蓉蛋。
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他像是要把桌上所有的菜都给她夹一遍。
而他自己却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吃。
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那眼神很奇怪。
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审视和占有欲的,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
而是一种…一种苏晚晚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极其复杂的,她完全无法读懂的情绪。
那里面,好像有温柔。
有不舍。
甚至…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悲伤。
苏晚晚被他看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放在火上反复炙烤的囚徒。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多想现在就扔下筷子,转身就跑。
可她不能。
她只能强忍着那股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恐惧和不安。
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地,将他夹过来的菜全部吃下去。
一直到桌上的菜都凉透了。
一直到窗外的天色,彻底地黑了下来。
这场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晚宴,才终于结束。
苏晚晚几乎是逃也似的,从饭桌上站了起来。
“我…我去收拾…”
她语无伦次,转身就想往厨房跑。
“不用。”
他拉住了她的手腕。
“让阿大来。”
他说完,就拉着她,走出了饭厅。
苏晚晚被他拽着,踉踉跄跄地跟在他的身后。
她的心跳得像一面被疯狂擂动的即将要破裂的战鼓。
她知道。
真正的审判,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的,更加毁灭性的,暴风雨的准备。
她甚至在想。
他会不会,就在今晚折断她的腿。
让她再也无法踏出这个院子一步。
然而。
当她被他拉进那间熟悉的,充满了他的气息的冰冷的卧房时。
预想中的那狂风暴雨般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掠夺,并没有到来。
他松开了她的手。
然后径直走到了床边。
他没有看她。
只是自己脱掉了外衫。
然后就那么和衣躺了下去。
苏晚晚僵在原地。
她看着那个背对着她,躺在床上的修长的身影。
她的大脑,又一次陷入了当机。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他不碰她了?
这…这怎么可能?
就在她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骇得不知所措的时候。
他突然在床上往里挪了挪。
空出了大半个床铺。
然后,他那清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在安静得只剩下虫鸣的,死寂的卧房里,缓缓地响了起来。
“过来。”
“睡觉。”
苏晚晚的身体,狠狠地一颤。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她更不知道,那个看似平静的躺在床上的男人,是不是正在等着她过去。
然后,再像一只耐心的,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的,优雅而残忍的猎豹一样。
在她最放松,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猛地伸出他那锋利的致命的爪牙。
“要我,过去抱你吗?”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其危险的,冷硬的质感。
苏晚晚一个激灵。
她不敢再犹豫。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张对她而言比龙潭虎穴还要可怕的巨大的婚床。
她紧紧地贴着床沿躺下。
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像一个密不透风的蚕茧。
她屏住呼吸。
竖起耳朵。
等待着那只即将要落下的,审判的靴子。
一秒。
两秒。
十秒…
他没有动。
他依旧背对着她。
呼吸平稳,悠长。
仿佛真的已经睡着了。
苏晚晚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下了一点点。
也许…也许是她想多了?
也许他今天…真的只是累了?
也许她那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真的骗过了他?
这个念头像一株在绝望的冰冷的黑暗里,顽强地探出头来的,脆弱的可怜的小草。
给了她一丝微弱的,近乎于奢望的希望。
就在她那根因为极致的紧张和恐惧,而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刚刚有了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松懈的时候。
他突然动了。
他转过身。
然后在苏晚晚那猛然收缩的瞳孔里。
他伸出手臂。
从背后将她那僵硬得像一块石头的身体,轻轻地揽进了怀里。
苏晚晚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根根倒竖。
她的大脑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
完了。
他还是要…
然而。
他没有。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用那带着薄茧的滚烫的大手,粗暴地撕开她的衣衫。
他没有用他那充满了侵略性的,炙热的吻,堵住她的唇。
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属于欲望的炙热的温度。
他只是…抱着她。
轻轻地,抱着她。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他那宽阔的,坚实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那冰冷的单薄的后背。
他抱得很紧。
紧到她能清晰地听到他那沉稳有力的,一下又一下的,仿佛能敲进她灵魂深处的心跳。
却又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一碰就会碎的,稀世的,绝版的琉璃。
苏晚晚彻底僵住了。
她一动也不敢动。
她不明白。
她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种未知的无法掌控的,温柔的恐怖。
比以往任何一次暴虐的,直接的,充满了痛苦的占有,还要让她感到深入骨髓的绝望的恐惧。
夜,很静。
静到她能听到窗外那片芦苇荡里,风吹过的,哗啦啦的像是叹息的声响。
她不知道,他们就以这样一种诡异的,亲密的姿势,抱了多久。
久到她那僵硬的身体,都快要失去知觉了。
久到她那颗狂跳不止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他终于开口了。
他贴着她的耳朵。
那温热的,带着一丝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上。
激起一阵让她浑身战栗的,细密的痒。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像一片在午夜的,冰冷的月光下,缓缓飘落的没有重量的雪花。
“明天。”
“早去早回。”
轰——
苏晚晚的世界。
彻底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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