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西,墨韵斋。
这间废弃的书斋在凄清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斑驳的匾额斜挂着,蛛网遍布,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纸张和灰尘气味。然而,在林惊澜与秦般若这等高手眼中,却能察觉到那死寂之下隐藏的不同寻常——门轴磨损的痕迹较新,某些角落的灰尘分布并不自然。
两人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斋内。斋内书籍散乱,积尘甚厚,看似荒废已久。但秦般若敏锐地指向一处靠墙的书架:“王爷,这书架后的墙壁,回音有异。”
林惊澜上前,指尖在书架上轻轻敲击,紫阳内力微吐,感知着内部的构造。片刻,他手指在某处看似装饰的木雕上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沉重的书架竟无声地向侧滑开,露出其后一道向下的幽深石阶。一股混合着霉味、药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与苗疆相关奇异香气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果然另有乾坤!
两人对视一眼,警惕地拾级而下。石阶不长,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密室。密室四壁以青石垒砌,嵌着几颗散发着幽光的夜明珠,照得室内一片惨绿。这里陈设齐全,有书案、床铺、储物架,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炼药角落,摆放着各种瓶罐和一套蒸馏器具。
书案上,笔墨纸砚俱全,一旁还散落着几张未写完的信笺。林惊澜拿起一看,上面正是“玄狐”那特有的、模仿多人笔迹的书写风格,内容涉及指示残余势力继续制造混乱,以及……催促泉州方面接应船只加快准备!
“他果然将这里作为最后的指挥巢穴。”林惊澜目光冷冽。
秦般若则走到储物架前,仔细查看着上面的物品。除了金银细软、部分机密账册外,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以秘银锁扣紧紧封住的紫檀木盒。盒子样式古朴,上面雕刻的,正是那个熟悉的狐狸脚印标记,以及更为复杂的苗疆符文。
“王爷,你看这个。”秦般若将木盒递给林惊澜,“这符文……比我之前见过的都要古老和复杂,像是一种……封印或者守护。”
林惊澜接过木盒,入手沉甸甸的,他尝试以内力震开锁扣,却发现那秘银锁扣异常坚固,且内部似乎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将他的内力悄然化解。
“需要特定的钥匙或者方法。”林惊澜皱眉。
就在这时,密室入口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滑开的书架竟被一道沉重的铁闸封死!与此同时,密室四壁和天花板悄然开启数十个细小孔洞,一股浓郁的、带着甜腥气的粉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
陷阱!这是“玄狐”留下的最后杀招!
“屏息!烟雾有毒!”秦般若急声道,她认出这烟雾中混杂了数种剧毒,甚至包括能侵蚀内力的奇毒。
林惊澜眼神一寒,紫阳诀全力运转,至阳至刚的内力透体而出,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墙,将那逼近的毒烟稍稍阻隔。但毒烟无孔不入,且那铁闸显然是为了困死他们,短时间内难以强行破开。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解药!”秦般若迅速在炼药角落翻找,希望能找到克制之毒。
然而,“玄狐”心思缜密,并未留下任何解药。
毒烟越来越浓,林惊澜的护身气墙也开始微微波动。秦般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内力运转滞涩。
危急关头,林惊澜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紫檀木盒上。他心念电转,“玄狐”如此珍而重之地封印此物,或许里面藏着的不仅是秘密,也可能有他赖以保命或者同归于尽的东西!
他不再尝试打开锁扣,而是将磅礴的紫阳内力凝聚于掌心,整个手掌瞬间变得如同紫玉般晶莹灼热!他低喝一声,一掌狠狠拍在木盒之上!
并非震碎,而是以至阳内力强行冲击内部的封印结构!
“嗡——”
木盒剧烈震颤,表面的苗疆符文爆发出刺目的幽光,与紫阳内力激烈对抗!盒内传来仿佛什么东西碎裂的细微声响。
终于,幽光溃散,秘银锁扣“咔嚓”一声自行弹开。
林惊澜迅速打开木盒。
盒内没有机关暗器,只有两样东西:一叠码放整齐、写满密文的书信,以及一枚通体漆黑、刻着九尾狐浮雕的玄铁令牌。
林惊澜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快速浏览。这封信的笔迹,与之前见过的所有“玄狐”笔迹都不同,优雅而沉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雍容。而信的内容,更是让他瞳孔骤缩——这是直接写给二皇子周王的密信,落款处,没有姓名,只有一个鲜红的、形似狐爪的印鉴!
信中详细汇报了江南布局的进展,资金筹措情况,与苗疆五仙教、天罗教合作的细节,甚至提到了利用陈贵妃(二皇子生母)生前在宫中的人脉,传递消息,影响帝心!而更令人心惊的是,信末提及,若事不可为,将启动“金蝉脱壳”之计,所有线索将指向已故的陈国公(陈贵妃之父,成国公政敌),而他本人将循海路远遁,以待将来。
这封信,几乎坐实了“玄狐”与二皇子核心圈子的直接联系,其身份之关键,远超想象!
而那枚玄铁令牌,触手冰凉,背面刻着四个小字——“九狐之主”。
“原来是他……”林惊澜看着那独特的印鉴和令牌,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之前曾被忽略、却始终若隐若现的身影。许多零散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对宫闱之事的熟悉、能调动部分陈贵妃旧部、行事老辣周密、以及那份超然物外却又洞悉全局的沉稳……
“王爷,毒烟……”秦般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惊澜收起信件和令牌,眼中寒芒大盛。他不再保留,惊雷枪瞬间出现在手中,全身内力如同江河奔涌,尽数灌注于枪身!
“破!”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惊雷枪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紫色电龙,悍然轰向那沉重的铁闸!
轰隆!!!
巨响震彻地下,铁闸在至刚至阳的惊雷枪势下,如同纸糊般四分五裂!烟尘弥漫中,林惊澜揽住已然有些脱力的秦般若,身形如电,疾射而出!
重新呼吸到地面清冷的空气,秦般若剧烈地咳嗽着,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她看着林惊澜冷峻的侧脸,知道王爷已然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找到了那条隐藏最深的狐狸尾巴。
狐踪终现,玉碎有时。这江南棋局,到了该彻底清算的时刻。而“玄狐”的真正身份,一旦公之于众,必将引起朝野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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