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推开闭关室的木门时,指尖还残留着归墟谷夜风的凉意。
青石板地面泛着冷光,石桌上摆着那枚刻着“九转丹引”的玉简,在晨雾般的灵气里泛着幽光。
他解下腰间的药囊搁在案头,青衫下摆扫过蒲团时带起细微的风,吹得玉简表面的纹路轻轻颤动——那是古碑在识海震动的回响。
“来了。”他低喝一声盘坐于蒲团,掌心按在玉简上。
灵识刚一探入,识海便炸响青铜古碑的嗡鸣。
原本斑驳的碑面突然流转起赤金色纹路,像是被无形的手擦亮的青铜镜,将玉简内晦涩的丹道真意一丝一缕地拽出来,与碑纹重叠、交织。
第一遍推演时,那些蝌蚪文般的丹引内容还如乱麻缠心。
林渊额角渗出细汗,指尖掐着《丹道九要》里的静神诀,强迫自己忽略识海中翻涌的灵气消耗。
第二遍、第三遍......当第十三次推演完成时,古碑突然进发出刺目金光,一行新的铭文在碑面浮现:“九转非数,乃势也;丹成之时,劫亦临门。”
“劫?”林渊浑身一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昨日归墟谷丹炉里的残火,想起白枫腰间那枚泛着阴寒之气的符牌——原来所谓“九转”不是丹成九转的火候,而是命运转折的劫数!
结丹哪里是修为的提升?
分明是要在天劫的刀尖上走一遭!
识海中的古碑仍在发烫,突然有流光从碑面溢出,在闭关室里凝成一道虚幻门户。
门楣上“劫之门”三个古字如血滴般鲜艳,门缝里漏出的气息让林渊后颈发寒——那是比归墟谷更古老、更危险的气机。
“这是......”他下意识抬起手,灵识试探着往门上探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
林渊眼前浮现出无尽的星空,星轨尽头是那道劫之门。
无数身影在门前倒下,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衣袂翻飞的少女,还有与他面容相似的青年——他们的金丹在门前炸裂,魂魄被门内的黑雾绞成碎片。
直到最后一个身影出现,青衫猎猎,正是他在归墟谷丹炉残火里见过的那个模糊身影。
那人抬手按在门上,门内突然传来雷霆般的轰鸣,竟真的被他推开一线!
“噗!”林渊喷出一口黑血,猛地栽倒在蒲团上。
识海像是被重锤砸过,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颤抖着摸向腰间的养元丹,却在指尖触到药囊时顿住——药囊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缕沉水香,香气钻入鼻息的瞬间,识海的刺痛竟消了大半。
“谁?”他霍然抬头,正撞进一双关切的眼睛里。
白芷站在门口,月白丹师袍被夜风吹得轻扬,发间的青玉簪子闪着温润的光。
她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灯焰映得她眼尾的泪痣泛红:“我在丹殿值夜,见你闭关室的灵气波动像要掀翻屋顶。”
她走上前,指尖搭在林渊腕脉上,眉头渐渐皱起,“你灵海有暗伤,刚才......可是触到了什么禁忌?”
林渊强撑着坐直,将涌到喉头的血又咽了回去:“只是在研究一道高阶丹方,火候没控制好。”
他避开白芷的视线,目光落在她袖中露出的半截香篆——正是方才救了他的渡厄香。
白芷凝视他片刻,忽然笑了:“我在你丹囊里放了三枚渡厄香。”她转身要走,又在门口停住,“林师弟,丹道虽重推演,可有些坎儿......不是算得清就能过的。”
门扉闭合的轻响还在回荡,窗外突然传来酒葫芦的脆响。
林渊抬头,正见风无痕坐在窗台上,月光把他洗得发白的丹师袍照得像浸了银水。
他晃了晃酒葫芦,酒液溅在窗棂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小友的推演动静,连丹经阁的老龟都被惊醒了。” 林渊站起身,直觉今夜的风无痕比往日严肃:“长老......”
“你看到劫之门了。”风无痕截断他的话,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罗盘。
罗盘中心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边缘刻着林渊从未见过的星图,“这是天机罗盘,能定位劫门的方位。”
他将罗盘塞进林渊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青铜传来,“结丹时若找不到劫门的正位,你的金丹会被天劫碾成齑粉——就算你有古碑推演,也挡不住天道的规矩。”
林渊捏紧罗盘,指节发白:“您......到底知道多少?” 风无痕仰头灌了口酒,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我知道三百年前有个青衫修士,在劫门前站了七天七夜。”
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我还知道,有些命数该改,就得有人提着刀去掀棋盘。”
等风无痕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林渊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重新坐回蒲团,识海里的古碑突然开始缓缓旋转。
那些原本晦涩的碑纹仿佛活了过来,在识海深处交织出一行新的铭文:“凡骨补天道,劫门即吾门。”
与此同时,他丹田处那团酝酿了数月的金丹雏形突然发烫。
热度顺着经脉蔓延,像是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是时候了。” 林渊睁开眼时,天已破晓。
他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海,将天机罗盘和渡厄香收进储物袋。
就在这时,一只玉色信鸽扑棱棱落在窗台上,足胫上系着枚烫金请帖——南宫家的飞鸽传书,最是讲究。
他伸手取下请帖,指腹擦过“婚帖”二字时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收进袖中。
“先结丹吧。”他低声道,目光投向云鹤宗后山的结丹台方向。
晨雾中,那座被灵气笼罩的高台若隐若现,像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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