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梧的指尖抽搐了一下,齐砚生立刻察觉。她靠在应急诊疗间的金属床沿,呼吸已从急促转为紊乱,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皮肤却冷得像覆了一层霜。
他一把扯开她旗袍领口的盘扣,三根银针同时刺入大椎、风池与肩井,指腹压住针尾轻捻半圈。古瞳微启,青光自眼底泛起,顺着经络扫视——她体内那股异能毒素正以脊柱为轴心螺旋攀升,轨迹竟与耳后月牙疤完全重合。毒素结核在膻中穴处凝成弯月状,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齐砚生瞳孔中的青光微微震颤。
共振开始了。
“三阴交络阵。”他低喝一声,五根银针自袖中滑落,精准扎入双侧三阴交、血海与地机。银针表面浮起淡青纹路,形成环形导流场,试图将毒素引向足部末梢。可那月牙状结核突然一缩,反向撕裂经络屏障,沿着任脉直冲咽喉。
沈清梧猛地弓起身子,喉间发出短促闷哼。齐砚生抬手封住她天突穴,另一手抽出护腕内侧的第六根针,刺入神阙下方。针尖触及皮肉瞬间,整根银针嗡鸣震颤,仿佛被某种力量吸住。
他咬牙催动古瞳,加大青光输出。可就在能量贯通的刹那,沈清梧忽然抬手,五指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书里说……以情为引……”
声音极轻,像是从深井底部浮上来的回音。话音落下的同时,她体内月牙状毒素剧烈膨胀,竟如活物般张口咬住齐砚生瞳孔投射出的青光丝线。一股灼热逆流直冲脑髓,他眼前骤然炸开十年前的画面——暴雨夜,巷口泥泞,七根银针插入少女脊背,每落一针,空中便浮现一道金色锁链沉入疤痕。
记忆碎片尚未散去,现实中的沈清梧已开始抽搐。齐砚生强行闭目,切断古瞳运转,左手迅速解下护腕,将缠绕其上的七色丝线一圈圈缠上她胸口膻中穴。丝线紧贴皮肤的刹那,毒素结核发出细微嘶鸣,游走速度减缓。
他喘了口气,换用极细银针刺入风府、神庭二穴,手法沉稳,每一针落下都带着《玄枢九针》中“镇魂引”的节律。针尾轻颤,引导残余能量归位。
“别念那句话……”他声音压得很低,“那是禁术引言。”
沈清梧没有回应。她的手指松开了,身体缓缓塌回床面,呼吸虽仍不平稳,但脉象已不再狂跳。齐砚生不敢放松,继续以指尖感知她颈动脉的搏动频率,一边用银针在她四肢末梢布下七个小阵,防止毒素回流。
药箱搁在操作台上,鎏金药臼裂纹未愈。他瞥了一眼,伸手探向她衣领内侧,想确认是否有其他异常。就在此时,半截褪色红绳自旗袍领口滑出,垂落在锁骨凹陷处。
齐砚生动作一顿。
他认得这种结法——双回穿扣,末端打成死结,正是寒隼腰间青铜锁上系绳的方式。他曾亲眼见过那把锁如何卡在通风管道边缘,锈迹斑斑却纹丝不动。
他没说话,只用银针尖轻轻挑起红绳。古瞳再度开启,青光扫过纤维纹理。赫然发现其中嵌有微量灵脉残息,属性驳杂,既有火系暴烈的余温,又夹杂着冰系凝滞的寒意,两者相互纠缠,却不相融。
这不是单纯的饰品。
也不是巧合。
他指尖微颤,最终未剪断也未取下,只是将红绳轻轻塞回衣领深处。动作极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沈清梧仍在昏睡。她的左脚微微蜷缩,似乎还在承受旧伤带来的隐痛。齐砚生收回手,重新检查她耳后疤痕——月牙轮廓比平时更深,边缘泛着暗红光泽,时明时暗,如同某种信号灯在缓慢闪烁。
他坐到角落的铁凳上,白大褂袖口沾着血渍,护腕下的旧疤仍在渗液,滴落在地面发出轻微声响。一根银针始终握在掌心,针尖朝外,随时可掷。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窗外朔月未升,医院西翼静得只剩仪器低频的蜂鸣。齐砚生双眼微闭,实则古瞳仍在运转,持续监听沈清梧的生命体征。他知道,这平静只是表象。毒素虽被压制,但那句“以情为引”仍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禁术之所以为禁,是因为它需要代价。
而沈清梧刚才说这句话时,语气太过自然,仿佛早已熟记于心。
他想起她这些年每次高烧醒来,都会看见自己在床边绣针。她以为那是守护,是习惯。可现在看来,或许每一次施针,都在无意中激活某种机制。
他缓缓抬起左手,看着护腕上七色丝线交错的纹路。这是母亲留下的编织法,据说是青囊门用来封印灵脉的古老符结。当年长老用它封住他的灵脉,才保住性命。如今他日日戴着,既是遮疤,也是自缚。
可如果连这护腕都能被毒素侵蚀……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沈清梧胸前起伏的布料上。那一小段红绳藏得极深,几乎看不见。但他知道它存在。
就像他知道,有些联系,早在他们重逢之前,就已经被人悄悄埋下。
诊疗间灯光忽闪了一下。
齐砚生立即警觉,右手一翻,银针已在指间旋转。他没有起身,只是将耳朵贴近金属床架,借传导听测走廊动静。脚步声?没有。气流扰动?也没有。只是普通的电路负荷波动。
他松了口气,刚要收回手,却发现沈清梧的呼吸节奏变了。
不再是平稳渐弱,而是呈现出一种规律性的起伏——三短一长,间隔恰好两秒。这不是生理常态,更像是某种编码式的信号传输。
他猛然抬头,盯住她耳后疤痕。
那月牙状印记正以相同节奏明灭,每一次亮起,都伴随着一次微弱的能量波动,透过空气传递出去。
她在向外发送信息。
被动的,自动的,无法阻止的。
齐砚生猛地站起,一步跨到床前,手指按住她颈侧动脉。脉搏稳定,意识未醒,完全是无意识行为。他迅速取出两根银针,分别刺入她耳门与完骨穴,试图阻断神经信号外泄。可针刚入穴,那月牙疤痕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针尾剧烈震颤,险些脱手而出。
他咬牙,改用左手七色丝线缠绕她耳廓一周,形成物理隔断。这一次,光芒终于减弱,呼吸节奏也逐渐恢复正常。
齐砚生退后两步,靠在墙边,胸口起伏。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银针,针身上有一道细不可见的裂痕,是刚才被反噬所致。
这不是普通的畸变体毒素。
这是被精心设计过的媒介。
而沈清梧的身体,就是它的载体。
他忽然想到白明洲昏迷前吐出的倒计时,想到b-37芯片里的影像,想到屠仲谋说的“朔日同步即将完成”。所有线索拼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窒息的事实:他们不是在等她高烧,而是在等她**说出那句话**。
“以情为引”——不是治疗口诀,是启动指令。
他盯着床上昏睡的人,喉咙发紧。十年来他救她七次,每次都在朔日。他以为是在对抗命运,其实可能一直在完成某个仪式的最后一环。
铁凳冰冷,他重新坐下,手中银针仍未收起。
护腕下的伤口还在渗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沈清梧的睫毛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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