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生站在轮椅前,屠仲谋的六指还搭在隐藏隔层边缘,注射器翻倒,药液腐蚀焦土。他没再动,只是盯着齐砚生,嘴角抽搐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被余烬吞没:“你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齐砚生没答,转身走向青铜鼎。寒隼昏倒在地,银针仍钉在灵台与神阙之间,脉象平稳。他不再看屠仲谋一眼,解下脖颈间的青铜药杵,贴上鼎耳。
金纹自鼎身浮起,细密如蛛网,与药杵上的刻痕严丝合缝。他从怀中取出那封泛黄信纸——父母遗书。纸角微卷,墨迹斑驳,唯有末尾一处暗红指印清晰可辨。沈清梧缓步上前,左手扶着鎏金药臼,右手指尖轻触信纸边缘:“这血……是签押?”
齐砚生沉默片刻,咬破指尖,一滴血落于指印之上。
轰——
鼎体震颤,封盖升起三寸,一道虚影自内投射而出,在空中凝成影像。
画面晃动,光线昏沉。一间地下密室,石壁挂有血棘组织标志。一名年轻女子身穿香云纱旗袍,左眼戴着单片金丝眼镜,正将一卷竹简交予对面男子。对方面容被面具遮掩,但手臂上烙印着蝎形图腾。裴玉容开口,说的是外语,语速极快。
齐砚生双目青光流转,古瞳强行解析声波轨迹,逐字还原内容:“第一批药人将在三个月内成型。青囊门血脉样本已提取完毕,h-07项目启动资金到账后,立即移交《玄枢九针》残卷第三至第七篇。”
影像跳转。裴玉容站在手术台旁,手中银尺划过一名孕妇腹部,鲜血顺着器械滴落。孕妇戴着呼吸面罩,双眼紧闭,腕带上写着“齐氏产科,待产36周”。镜头扫过墙角记录仪时间:二十年前,四月十七日,凌晨两点十四分。
齐砚生呼吸一滞。
那是母亲入院的日子。
影像继续。裴玉容将一枚胚胎放入培养舱,舱体编号“h-07-a”,旁边另一舱体标注“h-07-β”。两个胚胎并列悬浮,基因序列对比图显示同源分裂。紧接着,画面切至孤儿院地下室,裴玉容亲手给一群孩子喂食糖果,糖纸印着裴氏药业LoGo。
“她不是救了我。”沈清梧忽然开口,声音发紧,“她是把我从一个实验场,送进了另一个。”
齐砚生未应,目光死死锁住影像最后片段——裴玉容站在青囊门祠堂前,点燃三炷香,跪拜三次。香火缭绕中,她低声念道:“父亲,女儿今日,替您清理门户。”
祠堂牌位上,赫然刻着“青囊裴氏先祖之位”。
齐砚生拳头攥紧,指甲陷入掌心。原来如此。她不是外人,她是青囊门叛徒之女。二十年前那场围攻,不是意外,是清洗。
影像戛然而止。
鼎内青光未熄,残留能量仍在流转。沈清梧后退半步,从檀木药箱取出显影药粉,洒向空中。她以银针轻点眉心,默念口诀,药雾凝聚,将最后一帧画面定格五息——竹简编号“xZ-9-III-VII”清晰显现。
正是《玄枢九针》残卷丢失部分。
“她在用青囊门的医术,制造畸变体。”齐砚生嗓音冷得像冰,“她把我们家的东西,变成了杀人的刀。”
沈清梧低头,打开随身携带的修复古籍。纸页无风自动,翻至空白一页。淡红墨痕缓缓渗出,如血书写:
“裴氏药业全资资助‘project h’,以青囊门直系血脉为祭品,换取畸变体基因库使用权。合作期限三十年,首期交付十名活体试验品,包括但不限于胚胎分裂体、灵脉移植体、记忆篡改者。违约方将以血偿。”
字迹浮现一半,沈清梧指尖触到纸面,猛然缩回。
“这不是墨。”她声音发颤,“是鞣制过的人皮。这纸……是用人做的。”
齐砚生瞳孔骤缩。他伸手欲取古籍,指尖刚触到封面,实验室顶部通风口金属板突然松动,砸落在地。
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嫂从侧门冲入,保洁服已被撕开,露出左臂青囊门图腾——蛇缠草纹,逆向旋转。她手中握着一枚毒雾弹,外壳刻有血棘标记。
“把鼎给我!”她嘶吼,脸上再无平日憨厚神情,眼神浑浊泛赤,“你不配知道真相!”
齐砚生反应极快,甩手两根银针射出,精准击中毒雾弹喷口。金属弹体偏转,毒雾向上喷射,在天花板扩散成灰绿色云团。
周嫂不退反进,右手探入围裙口袋,又摸出一枚毒弹。
沈清梧迅速将古籍塞回药箱,抱紧鎏金药臼挡在身前。她站得笔直,尽管耳后月牙疤痕微微发烫,却未后退一步。
“你也是他们的人?”齐砚生盯着周嫂,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不是他们的人。”周嫂喘着粗气,六指紧扣毒弹拉环,“我是唯一活着逃出来的青囊门人。当年你父母不肯交出《玄枢九针》,裴玉容就设计让他们背负医疗事故罪名。我亲眼看着你娘被推下楼梯,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齐砚生心头一震。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他问。
“毁掉证据!”周嫂怒吼,“只要这鼎还在,裴玉容就能继续她的计划!我已经毁了三处药厂,烧了七份档案,今天轮到这个!”
“你以为毁掉它就能结束?”齐砚生一步步逼近,“你毁的是唯一能扳倒她的铁证。”
“铁证?”周嫂冷笑,“二十年了!谁还会信一个疯子说的话?你看看你自己,每天喝她下的毒,还当面咽下去!你根本不敢面对她!”
齐砚生停下脚步。
护腕下的旧疤隐隐作痛。每年生日,裴氏都会送来补药,他每次都喝光。不是怕,是等。等一个能彻底揭穿她的时机。
而现在,时机就在眼前。
“我不怕她。”他缓缓抬手,从药袋抽出三根银针,“我怕的是,有人打着‘正义’的旗号,把真相一起埋了。”
周嫂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被执拗取代。她拇指扣住拉环,低声道:“最后一次警告。”
齐砚生不动。
沈清梧突然开口:“周姨,你还记得我十岁那年发高烧吗?是谁整夜守在我床边,用银针压住我的脉?是你。你说,医者不能见死不救,哪怕对方是敌人。”
周嫂身体一僵。
“现在躺在外面太平间里的那些孩子,”沈清梧继续说,“他们也在发烧。他们的脉,也需要人去压。你若炸了这鼎,谁来救他们?”
周嫂的手开始颤抖。
毒雾在头顶缓慢弥漫,实验室警报仍未响起,但地面管线已微微发烫,预示系统即将激活。
齐砚生抓住这一瞬迟疑,右手中指一弹,第三根银针疾射而出,直取周嫂手腕曲池穴。若命中,可短暂麻痹神经,夺下毒弹。
就在针尖离手刹那——
周嫂猛然抬臂,将毒弹狠狠砸向鼎口!
齐砚生旋身横掠,甩出第四根银针击偏弹道,同时左手抓起青铜药杵,挡在鼎前。毒雾喷溅,撞上药杵表面青光,被反弹至角落,腐蚀出阵阵白烟。
沈清梧趁机扑向古籍箱,将契约文件塞入夹层。她刚直起身,周嫂已欺近身前,左手成爪直取她咽喉。
齐砚生甩针逼退,第五根银针钉入周嫂肩井,力道控制恰到好处,既阻攻势,又不伤经络。周嫂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撞上实验台。
“我不想伤你。”齐砚生站定,六根银针悬于指尖,“但谁也不能阻止我说出真相。”
周嫂靠在台边,喘息粗重,眼中怒火未熄,却多了几分挣扎。她盯着齐砚生,忽然低声道:“你真以为,她只是想掌控异能?”
齐砚生皱眉。
“她要的不是权力。”周嫂声音沙哑,“她要的是重生。h-07不是项目代号,是她的名字。她把自己的一半灵魂,封进了那个胚胎里。她要让‘新她’,代替‘旧她’活下去。”
齐砚生瞳孔骤缩。
沈清梧耳后疤痕突然一烫,仿佛有电流穿过。
周嫂盯着她,眼神复杂:“你和寒隼,都是她的一部分。而你……才是她真正的容器。”
话音未落,实验室警报骤响!红色灯光旋转闪烁,地面管线爆裂,蒸汽喷涌。鼎内青光剧烈波动,古籍箱中的契约纸页再次渗出血字:
“容器觉醒之时,母体重生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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