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木质结构刺穿着脚底的软底鞋,细密的痛楚如同微弱电流,却远不及唇上火辣辣的烙印更摄人心魄。林书研滚烫的呼吸、几乎要将我勒进骨血的手臂、以及那个带着血腥与铁锈味的、狂暴如末日风暴的吻……所有感官都还沉浸在翻天覆地的颠覆性震颤中。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摩擦着鼻尖,粗重的喘息交织成滚烫的网,仿佛要将这暴雨隔绝的世界密封成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短暂而脆弱的方舟。
他的眼神不再冰封死寂,深黑的眼底翻涌着劫后余生的风暴和一种近乎脆弱的茫然。指腹沾着未干的深褐色血迹,失控地、一遍遍重重摩挲着我下颌侧被攥出的青紫指痕——那是他用行动,用生命的力量在无声嘶吼的确认:活着!我们都在!
窗外雷声沉闷滚过,密集的雨点如同冰雹砸在旧玻璃窗上,水线沿着窗缝蜿蜒流下,汇聚在冰冷的窗台上。我攀在他背脊的手指,感受到他衣料下肌肉难以自控的微微战栗。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用更加炽烈的方式将这个刚被打破的囚笼彻底焚毁……
砰——!!!
木门碎裂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粗暴地撕裂了室内所有滚烫和喘息!
木屑横飞!破门的气浪带着冰冷的雨水和狂暴的杀意狠狠撞进来!
几个黑影如同出闸的恶兽,瞬间塞满了狭窄的门口!统一的哑黑作战服,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如同淬毒的手术刀!为首那人身材并不算魁梧,但一身剪裁昂贵、却冰冷如棺木的黑西装,鹰钩鼻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刺破摇晃的惨白灯影,像是毒蛇的信子,瞬间锁定在几乎被林书研嵌入墙角的我身上!
林远!林天豪的“影子”!他亲自来了!
“啧,” 林远轻轻咂了下嘴,声音像是薄冰在摩擦,听不出丝毫情绪,却让室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我亲爱的少爷,看来您的告别演出彩排……很是投入啊。”
林书研扣在我腰侧的手臂瞬间绷紧成钢铁!如同最凶猛的护雏野兽被侵入领地!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我更深地护向自己身后!胸膛因剧烈的动作而剧烈起伏,那瞬间爆发出的、要将闯入者撕碎的狂暴戾气,比他砸毁模型时更凶厉百倍!
“滚出去!”声音嘶哑如困兽咆哮!
几乎是同时——
咔嚓!咔嚓!
两道冰冷的金属机扩声冷酷响起!林远身后的两名黑西装毫无预兆地拔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的獠牙,没有丝毫犹豫地、精准地——
一只抵住林书研的太阳穴!
另一只,直接穿过林书研臂膀与墙壁的缝隙——死死抵在我的额角!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少爷,请配合。别让无辜的人……提前退场。” 林远往前踱了一步,皮鞋踩过地上的模型碎片,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他的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劝诫的虚伪优雅,但那镜片后毒蛇般的竖瞳,落在林书研因狂怒和巨大威胁而剧烈收缩的脸上。
被枪口抵住太阳穴的剧痛和冰冷金属的死亡触感,让林书研护住我的手臂肌肉猛地一抽!像被无形的巨钳勒紧!额角青筋暴跳,眼底的狂怒被这致命的威胁强行压制,转化为一种更为深沉的、带着血腥味的屈辱和挣扎!
啪嗒。
一滴冰冷的雨水,顺着破碎窗框流入,正好滴落在林远锃亮的鞋尖前。他仿佛被这微小的声音吸引,微微低头,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特别是那堆被撕裂的巨大模型残骸。
“真是……一塌糊涂。”他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遗憾,“老爷看到您这三年心血的最终状态,想必会非常……欣慰。” 他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在这废墟般的空间里一寸寸扫过,最终,定格在了——那张凌乱工作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几乎停跳!
顺着他的目光——
一台半旧的铝制外壳轻薄笔记本,被随手放在几张摊开的建筑图纸上。屏幕一片漆黑。
林远缓步走过去,苍白的、指骨突出的手,像拈起一片将死的飞蛾翅膀,轻轻拂开笔记本屏幕上几片炸裂的木屑。
“模型毁了。” 他冰冷的手指悬停在笔记本电脑的启动键上方,并未按下,眼神却像扫描仪一样,扫过电脑周围的每一丝混乱,最终落回林书研因为极度隐忍而苍白的脸上。“数据……总该留着吧?”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只有窗外的暴雨在咆哮!
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密码!那台笔记本的锁屏密码!就是关键!是我记下的那串数字!周寻千辛万苦送来的契机!也是我们反击唯一的实证!
**林书研如果现在开机……**
林远那蛇一样冰冷的眼神,绝对会捕捉到他输入密码时任何一丝的异常!甚至……他们可以直接暴力破解!林天豪不需要知道所有细节,只需要知道我们接触过这台电脑,就足够了!我和林书研,乃至所有牵连的人,都将被立刻绞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连思维都快被冻结的瞬间——
我的视野边缘,被林书研护在身后的角度——
我看到!
林书研那只没有被枪口抵住、紧紧攥成拳头垂在身侧的手!**极其隐蔽地、幅度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地……对我……**
轻轻!
颤抖着!
勾了两下尾指!
动作快到如同幻觉!
我的心跳如战鼓擂动!什么意思?!
还不等我理解这死亡的暗号——
林书研猛地别开被枪抵着的脑袋,视线撞上林远冰冷探究的目光!声音如同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屈辱和一种被完全挫败的“颓丧”:
“滚蛋!……密码忘了!” 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低吼道,“这堆垃圾!随你们怎么处理!全给老子烧了!赶紧滚!” 那语气里浓浓的厌恶和毁灭欲,在巨大的枪口威胁和羞辱之下,显得无比真实!仿佛他真的只想将这份屈辱连同这台电脑一同付之一炬!
林远的视线在林书研脸上停留了两秒,像是在判断这崩溃边缘的表演。
然后,他轻轻抬手。
那支抵在我额角的枪口,终于带着刺骨的寒意,撤了下去。
“带走。”林远毫无起伏的声音下达了最终命令,目光却依旧阴冷地扫过那台笔记本,像在掂量一件弃物的价值。
两个黑西装上前,不是抓,而是如同冰冷刑具般一左一右狠狠钳制住林书研的双臂!力量之大,让他绷紧的手臂肌肉瞬间被挤压变形!痛楚让他的眉头猛地一蹙,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他被粗暴地拖着转身!
就在他被强行拖离、擦过我身边的瞬间——
那瞬间的交错!
他那双仿佛被暴雨浸透、又燃烧着绝望暗火的眸子,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入我骤然紧缩的瞳孔深处!
没有声音。
只有嘴唇极其轻微、几乎不存在的开合。
像无声的诅咒!
像穿透灵魂的警兆!
**——别碰!**
瞳孔剧震!心脏被一只冰手攥紧!
那不是我记下的密码数字!
他在用生命传递着最后的、撕裂的警告!
那两个黑西装几乎是架着他,如同对待人形垃圾袋,粗暴地将他拖向门口!动作毫不留情!眼看就要消失在破碎的门洞外——
“等等!” 林远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踱步到林书研被强行止住的面前,金丝眼镜反射着晃动的惨白灯光。他微微倾身,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清、却让我浑身血液冻住的音量低语:
“少爷的‘彩排’情绪波动太大,不适合参与接下来的正式流程……”他抬起一只手,冰冷的指尖像毒蛇的信子,轻轻滑过林书研被汗水、雨水浸湿的、残留着疯狂与倔强的脸颊侧线,如同鉴定一件即将损毁的藏品。
然后,冰冷地吐出命令:
“送少爷回‘静思室’,好好休养精神,确保……烟花夜,他能‘平静’出席。”
**‘静思室’!** 一个令人闻之色变、隔绝于林家私人庄园最深处的秘密囚笼!传闻……进去的人会“安静”下来,永远。
“至于这里……” 林远转头,目光扫过一地狼藉,特别是那台蒙尘的旧笔记本,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起一丝弧度,像是在欣赏一场注定失败的挣扎。
“清理干净。渣滓……”
冰冷的镜片转向我,如同两道死亡射线。
“和这台‘废品’,一起——烧掉。”
冰冷的字句如同最后的判决,砸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微光!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空,映照着林书研被强行拖走的、没入破碎门外暴雨和黑暗的、挺直却瞬间透出死寂孤绝的背影!
也映照着满地——那些即将被付之一炬的残骸、证据……和他拼尽一切、用肢体、用眼神、用唇语传递给我的、沉甸甸如山的……绝望守护……
大门再次被冰冷关上,隔绝了风雨,也隔绝了林书研最后的气息。
房间里只留下两个如同冰冷机器般的黑西装看守。
我像一尊风干的泥塑,僵立在满目疮痍之中。嘴唇上残留着他近乎撕咬的温度和血腥,额角还烙印着冰冷枪口的触感。
狼藉地上,巨大的“听澜塔”模型残骸如同死去的巨兽骨骼,浸泡在冰冷的雨水里。远处角落里,那台旧笔记本的铝制外壳在惨淡灯下泛着绝望的、最后的、冷硬的光泽。
**烧掉……**
林远阴冷的话语如同魔咒,在那微光表面萦绕。
林书研撕心裂肺的眼神——“别碰!”——在我脑海中反复穿刺、灼烧。
冰冷的水滴顺着颊边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窗框的雨水。
手指冰凉,不受控制地蜷缩。
指甲深陷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
可这痛,远不及眼睁睁看着最后唯一的希望被拖入名为“静思室”的黑暗深渊,更不及此刻我孤身一人面对即将焚毁证据的绝境……
心跳,在死寂中擂动,如同绝望的战鼓。
大脑在冰封与灼烧之间高速飞转,几乎要榨干每一缕神经!
**“静思室”……清溪路17号……那位置……那地形……
笔记本……烧毁……**
(瞳孔在昏暗中骤然收缩成一个针孔!指尖几乎掐进掌心流出血!不!不能看着这最后的钥匙被烈焰吞噬!绝不能!林书研在等我!……那台笔记本的边缘,一个角……似乎……微微翘起来了?!……就像被模型崩飞的沉重构件……刮裂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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