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清澜大学附属医院 - 重症监护室外)
晨曦的微光如同稀释的金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冰冷的走廊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消毒水的气味在寂静中显得更加刺鼻。沈采薇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深蓝硬币。硬币安静地躺着,仿佛昨夜那转瞬即逝的“门扉”图案只是她极度疲惫下的幻觉。
周寻和沈白屿还没有回来。林家老宅的搜查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杳无音讯。时间在仪器单调的“嘀嗒”声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带着沉重的焦虑。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观察窗内。
林书研依旧沉睡。但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他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紧抿的唇线也放松下来。额角的冷汗不再渗出,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监测屏幕上的曲线,也呈现出一种相对稳定的、疲惫后的宁静。
他好像…挣脱了那个噩梦?
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初生的嫩芽,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就在这时!
病床上,林书研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如同蝴蝶振翅般细微的动作,却瞬间攫住了沈采薇全部的注意力!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屏住呼吸,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几乎要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他的眼睫又颤动了一下。
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挣脱了千钧重负的艰难,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
不再是深潭般的死寂,不再是风暴中的锐利,也不是昏迷前的茫然。
里面盛满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深不见底的疲惫。 像跋涉了万水千山、穿越了无尽黑暗,终于抵达彼岸的旅人。瞳孔在适应着室内的光线,带着一丝初醒的懵懂,随即被浓重的倦意覆盖。
但他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 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求, 穿透了观察窗的玻璃, 精准地、 沉沉地锁定了站在窗外的沈采薇!
四目相对!
没有言语。
没有动作。
只有一种无声的、汹涌的、几乎要将玻璃融化的情感洪流在奔涌!他的眼神里,有庆幸,有后怕,有无法言说的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虔诚的确认! 确认她还在!确认那道在黑暗中指引他的光,依然存在!
沈采薇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所有的担忧、恐惧、等待的煎熬,在这一刻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林书研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他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动作缓慢而僵硬,仿佛每一寸移动都耗尽了力气。他的手,隔着厚厚的玻璃, 极其缓慢地、 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 朝着沈采薇的方向…
轻轻地…
虚握了一下。
像要抓住一缕光。
像要确认一个梦。
这个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采薇的心上!她再也无法抑制,泪水汹涌而下!她将自己的手掌,隔着玻璃,紧紧地、 用力地贴在他虚握的手掌位置! 仿佛这样,就能传递她的温度,她的力量,她的…“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林书研的指尖似乎微微蜷缩了一下。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隔着玻璃紧贴的手掌,那双疲惫至极的眼眸深处,终于漾开一丝极其微弱、却如同冰雪初融般清澈的…暖意。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点了点头。
无声的交流,胜过千言万语。
医生和护士迅速进入病房进行检查。沈采薇只能退后一步,焦急地等待着。她看到医生俯身询问,看到林书研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点头或摇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他的目光,始终穿过人群的缝隙,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 像迷失的航船,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灯塔。
检查似乎结束了。医生低声交代了几句,护士调整了一下输液速度。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沈采薇立刻冲上前,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
“万幸!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欣慰,“肋骨骨裂需要静养,肺部有些炎症,需要抗生素治疗。最麻烦的还是精神创伤…ptSd症状很明显,需要长时间的心理干预和康复。他现在非常虚弱,需要绝对静养。可以短暂探视,但时间不能长,也不能让他情绪激动。”
“谢谢医生!谢谢!”沈采薇连声道谢,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轻轻推开病房门。
消毒水的气味更浓了。仪器规律的“嘀嗒”声在耳边回响。林书研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看到沈采薇进来,他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带着一种孩子般的依赖和渴求。
沈采薇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惊扰了他。她伸出手,轻轻覆上他放在床边、那只没有输液的手。他的手冰凉,指节分明。
“书研…”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吓死我了…”
林书研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反手,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 却无比坚定地, 握住了她的指尖! 力道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着。
他看着她,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对…不起…”
“不要道歉!”沈采薇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用力摇头,“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林书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虚弱而喘息起来。沈采薇连忙安抚:“别说话!别着急!先休息!”
他闭了闭眼,似乎在积蓄力量。片刻后,他再次睁开眼,眼神变得异常专注和凝重。他不再试图说话,而是缓缓抬起那只被沈采薇握住的手,用食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沉重,在她的掌心…
一笔一划地…
写下一个字——
“门”
不是“梦”!是“门”!
不是“梦”!是“门”!
沈采薇的心猛地一沉!b7昏迷前模糊的音节,此刻被清晰地确认!
林书研写完这个字,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手指颓然垂下,眼神却死死盯着她,带着一种急迫的、近乎哀求的意味!他在告诉她!那个“门”!就是一切的关键!
沈采薇用力握紧他的手,用力点头:“我知道!‘门’!周寻他们…去林家老宅了!在查!在找那扇‘门’!”
听到“周寻”和“林家老宅”,林书研的眼神骤然一缩!一丝强烈的恐惧和焦虑瞬间掠过眼底!他猛地摇头!动作幅度虽小,却带着巨大的抗拒!他再次抬起手指,颤抖着,在沈采薇的掌心,又写下一个字——
“钥”
“门”…“钥”…
钥匙!
硬币!那两枚深蓝色的硬币!
沈采薇瞬间明白了他的恐惧!周寻他们去搜查林家老宅,目标是“门”,但他们可能并不知道,“门”需要“钥匙”!而那两枚硬币…一枚在她身上,一枚在林书研身上!如果周寻他们贸然尝试打开那扇“门”…后果不堪设想!
“钥匙!硬币!”沈采薇急切地说,“你的那枚硬币!在你身上吗?周寻他们不知道需要钥匙!他们会不会…”
林书研的眼神更加焦灼!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病号服的口袋位置,又急切地看向沈采薇,再指向门口的方向!意思很明显——他的硬币还在他身上!快通知周寻!不能贸然开门!
沈采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站起身!
“我这就去联系周寻!你好好休息!别担心!”她语速飞快,俯身在他耳边低语,“等我回来!”
她转身冲出病房,手指颤抖着掏出手机,疯狂拨打周寻的号码!
嘟…嘟…嘟…
忙音!
无人接听!
再打!
依旧无人接听!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周寻!你在哪里?!林家老宅…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采薇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冰冷的忙音如同丧钟在耳边回荡。病房内,林书研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中的焦虑化为深不见底的恐惧。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死死按回病床。窗外,本该明媚的晨光,此刻却仿佛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林家老宅深处,那扇需要双生钥匙才能开启的“门”,是否已被无知的手推开?门后的阴影,是否正随着无人接听的忙音,悄然吞噬着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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