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举起手中的酒杯,结果杯中酒已经被饮尽了。随手丢掉酒杯,抬头看着清冷孤寂的明月笑到:“当初也是在如此清冷的月光下,师兄站在我面前,将他的抱负,将他的目标,什么致仕为民,什么肃清朝纲,我就在他面前,看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十分神往。”
柴怀瑾轻声说:“当年的朝堂被宦官刘颖把持,侍郎大人一心为国,鞠躬尽瘁。”
“鞠躬尽瘁?”张正轻笑一声,满脸无奈,“先帝晚年身体太差,根本没有余力能够整治阉党。但当等到当今圣上荣登大宝,坐上那个位置之后,便以雷霆手段肃清朝纲,整顿吏治,诛杀太监刘颖以及其党羽,
世家大族,官宦子弟,将种子孙,横征暴敛,将整个朝堂,整个北周都搅得天翻地覆,但圣上步步为营,将那群害群之马连根拔起,还了北周还了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如此手段,如此心胸,我们所有人都相信北周迎来了一位新的真龙天子。”
说到这里,张正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般,瘫软在地。他的眼眶里满是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与那声泪俱下的哭诉交织在一起。
“可是那场大战带来的变化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它不仅将一个原本年轻有为、胸怀大志的皇帝变成了一个沉迷于修仙的道家天子,还将朝廷硬生生地切成了三份!而其中岳党势力的不断膨胀更是让人忧心忡忡,尤其是岳屾父子,他们依仗着手中的权势,肆无忌惮地排除异己,利用职权横征暴敛,使得整个北周再次被推入了无尽的深渊。”
张正的声音愈发哽咽,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仍强忍着悲痛继续说道:“我的师兄杨继盛,他是如此的正直和勇敢,为了让圣上能够重新回到正途,他不惜冒死呈上了一本奏疏,将岳党五奸十大罪一一罗列得清清楚楚。然而,他的一片赤诚之心换来的却是怎样的结局呢?圣上当场下令对他施以廷杖三百的重刑,然后将他打入大牢,一关就是三年!最终,他竟然还被附加上一个毫不相干的案子,惨遭杀害!而我的先生,当今户部尚书徐冲,对于自己学生的惨死竟然不闻不问!眼看着岳党的势力如毒花一般日益妖艳地增长,他却始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叫人如何能不心灰意冷啊!”
柴怀瑾听到这里,耻笑道:“看来你在外面等了这么久还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当今圣上难道不知道岳屾是国贼?难道不知道他欺上瞒下?难道不知道他结党营私?岳屾的权利是他给的,他只要想,他拿不回来?”
“每个人都知道!圣上知道,老师知道,岳屾知道,师兄知道,我也知道。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我师兄就是其中一人,所以不是岳屾害了他,而是他自己求死。”张正打断柴怀瑾说的话。
转过头对着苏阙说:“我现在明白了,想要让百姓安康,想要让朝廷清明,只要做两件事,忍,权。”
“忍,忍到圣上觉得岳屾没了用,忍到圣上觉得应该换换血。
“要有权,有很大的权,权力大到当皇上想要做什么事时,都要先想想你。”
“权臣,能臣,佞臣,孤臣,忠臣——”
柴怀瑾听到他这么说,叹了口气说:“你找到了自己的路,当然只能一个人走,我的父亲同样如此,你和他想做的事是一样的,但永远不会碰面。”
张正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心力交瘁,脑袋歪斜,昏昏睡去。苏阙赶忙将他扶起,将他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苏阙看着眼前冷峻平静的柴怀瑾说到:“他刚刚说了那么多出路,他算哪个?”
柴怀瑾抛出一句:“谁知道?”
乾清宫的铜鹤炉中,最后一缕龙涎香散尽。司礼监秉笔太监吕休悄步上前,躬身添上新香,一缕轻烟重新袅袅升起,在幽暗的殿宇间盘旋不去。
嘉禾帝身着一袭宽大道袍,斜倚在黄缎软塌上,衬得身形愈发瘦削空荡。他指尖缓缓摩挲着一串沉香木念珠,珠子相碰的轻响,是这死寂里唯一的声息。
一阵轻盈而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大殿的沉静。
嘉禾帝摩挲念珠的动作一顿,那双灰白失焦的眸子,缓缓转向殿门的方向。
只见一位雍容绝美的妇人步入殿中,她甚至等不及宫人通传,几乎是提着裙裾趋行而至,步履间带起一阵香风。她在榻前驻足,目光贪恋地凝在皇帝脸上,随即轻轻倚坐在榻边,仿佛一只归巢的倦鸟。
吕休早已无声跪倒,额际触地:“奴婢叩见娘娘。”
她却恍若未闻,眼中只盛着眼前消瘦的男子。见他这般形销骨立,她眼眶倏地一红,水光瞬间盈满了那双美眸。
嘉禾帝抬起瘦可见骨的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抚上她温润的脸颊。
“这么多年,”他声音沙哑,含着一丝久病缠身的浊气,“没好好看看你了。”
绝美妇人立刻伸出双手,将他冰凉的右手紧紧合在自己掌心,用力摇了摇头。她侧首,将脸颊深深埋进他瘦削的肩窝,像一只终于寻回归宿的、乖巧的青丘小狐。
几人在渡口集市又呆了一段时间,苏阙花了不少钱,买马车,干粮,水源,还有之前借张正的酒水,特地去当地酒肆买了十年的陈酿。
这几天一行人都是在碧水楼休息,及经过这么久的奔波,几人都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苏阙也睡了个包,第二天早早起床,洗漱之后,就会练拳走桩以及修炼煞经,至于心湖内的长剑则是一直安安稳稳。
煞经也是没有任何长进,练拳则是水磨工夫。
慕容叶淑双眼不能见强光,晚上又不想外出所以一直待在房间内,很少出门。
柴怀瑾则是一天天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是见到了也是冷着个脸不说话,苏阙朝他打招呼也是懒得回答,对于这些苏阙已经习以为常。
张正则是不到日上三竿绝不会起,收拾好自己后就会跟在苏阙后头,出门闲逛。
之前两人向店小二打听过,再过三天就会有船只经过此处,只要花费点钱财,就能够直达冀州,一路畅通,虽然离上京城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相比于步行已经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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