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府。
昔日蒙尘的府邸,虽因主人的归来而稍显生气,但长久的空置与冷落,依旧让这宅院透着一股难以驱散的清冷。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光线昏黄,勉强照亮着相对而坐的父女二人。
李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常服,胡须也精心修剪过,虽依旧难掩牢狱生活留下的憔悴,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锐利。他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李凤瑶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等待着。她知道,父亲深夜唤她来书房,绝不仅仅是闲话家常。白日里宫门外的重逢,喜悦与激动过后,沉淀下来的,是更深的思量与未解的谜团。
“瑶儿,”李擎放下茶杯,声音低沉,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为父能重见天日,全赖七殿下与你……冒险取得的证据。”他看向女儿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有感激,有愧疚,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忧。“那份账本,足以定吴奎贪墨军粮、构陷忠良之罪。但……”
他话锋一转,神色陡然变得无比凝重,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隔墙有耳:“但吴奎所犯下的罪行,远不止于此!”
李凤瑶的心猛地一沉,瞳孔微缩。她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收拢,指尖微微陷入布料之中。她预感到,父亲接下来要说的,或许就是她一直在追寻的、关乎前世狼牙崖真相的关键!
“爹,您的意思是?”她声音平稳,引导着父亲说下去。
李擎深吸一口气,眼中翻涌着愤怒与痛楚交织的暗流:“当年,我之所以被吴奎那奸贼视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并不仅仅是因为我查到了他私吞军粮的证据。”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危机四伏的边关:“我在暗中调查军粮亏空时,无意中截获了一条极其隐秘的线索——吴奎,他与北狄有勾结!”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亲耳从父亲口中证实,李凤瑶依旧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仿佛又听到了狼牙崖下北狄铁骑的呼啸,看到了那支本该出现在侧翼、却迟迟未至的援军旗帜上,那个刺眼的“吴”字!
是她!是吴奎!前世的背叛,果然不是偶然!
李擎没有注意到女儿瞬间冰封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指尖,他沉浸在揭露真相的愤慨与后怕中:“我发现了他们往来的密信,虽然用的是暗语,但其中提及的边境布防、粮草调动,绝非寻常!吴奎他……他是在资敌!是在将我大夏的军情,卖给北狄人!我正是察觉了此事,才招致他的杀心,被他抢先一步,罗织罪名打入天牢!”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额角青筋隐现:“这通敌叛国之罪,比之贪墨军粮,更加十恶不赦!他吴奎,是我大夏的千古罪人!”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灯花爆开,发出“噼啪”一声轻响,在这静谧中显得格外突兀。
李凤瑶缓缓闭上眼,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般的恨意与杀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前世狼牙崖之围,根本就是吴奎与北狄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他用数万大夏将士的鲜血和她的性命,作为他向新主子投诚的晋身之阶!好一个镇国大将军!好一个通敌卖国的奸贼!
再次睁眼时,她的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强行镇压在那冰面之下,只余下令人心悸的冰冷与坚定。
“爹,”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您放心。吴奎的罪行,绝不会仅仅止于贪墨。通敌叛国,证据或许更难寻找,但既然知道了方向,就一定能找到。”
她看向父亲,眼神清澈而锐利:“他不会只与北狄通信一次,也不会只出卖一次军情。那些密信,那些与他接头的北狄细作,总会留下痕迹。如今他已被打入天牢,正是我们深挖细查,将他所有罪行大白于天下的时候!”
李擎看着女儿,看着她那双与亡妻极为相似、此刻却燃烧着不同于闺阁女子的坚毅与智慧光芒的眼眸,心中既感欣慰,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的瑶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长得如此出色,却也背负了太多本不该由她背负的东西。
“瑶儿,此事牵连甚大,凶险异常……”他忍不住担忧。
“爹,”李凤瑶打断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有些险,必须冒。这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冤屈,更是关乎雁门关数万将士的血债,关乎大夏边境的安危,关乎……所有被这等奸佞之徒践踏的忠魂与正义!”
她转过身,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身后勾勒出清冷而决绝的轮廓。
“我不会让他危害大夏,更不会让雁门关的悲剧重演。”
“吴奎,必须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最后一句,她只在心中默念,眼神却愈发冰冷如铁。
夜色更深,书房内的灯火,仿佛也感受到了那份沉重与决绝,跳动得更加微弱,却始终不曾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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