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动用‘归墟档案库’……检索并执行……针对‘初火污染’的……‘大寂灭’协议。】**
“观测者”的绝对指令,如同最终的丧钟,带着一种终结所有变数的冷酷决心,在归墟的每一个角落回荡。“肃正序列”那枚独眼瞬间被海量的数据流淹没,其光滑的体表浮现出无数急速闪过的、仿佛来自亘古时代的奇异符号与影像碎片——那便是“归墟档案库”的具象化!
苏晚晚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战栗的寒意。“大寂灭”?这听起来就远比“终末剪裁”更加彻底,更加不容置疑!而她赖以构建防御、甚至暂时扭转战局的那点“初火余温”,竟然被标记为需要动用特殊协议清除的“污染”?
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肃正序列”已经完成了检索。它抬起手,不再凝聚剪刀,而是指向了苏晚晚融入混沌壁垒的那枚暗金色符文种子,以及其内部那点摇曳欲熄的“初火余温”。
【协议锁定:目标‘初火余温’,坐标确认。】
【执行:‘大寂灭’——因果追溯,根源焚却。】
(承)
“肃正序列”的手指,轻轻点向虚空。
没有能量光束,没有规则冲击。但苏晚晚却感觉到,一种无形无质、却更加恐怖的力量,沿着某种超越时空的因果线,逆流而上!
它不是攻击现在的她,也不是攻击那点“初火余温”,而是……攻击这缕“余温”之所以能够存在、之所以能够被她感知并利用的……‘原因’和‘历史’!
苏晚晚的“视觉”被强行扭曲、拉拽!她仿佛被投入了一条湍急的、由无数光影碎片构成的时光长河,正在逆着水流,飞速回溯!
她“看”到了——
· 那点“初火余温”在无尽的归墟黑暗中漂泊,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 再往前,是“守望者”文明最后的辉煌与悲壮牺牲,那场封印“怒”的惊天动地之举,无数秩序本源燃烧,最终只留下了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火星。
· 继续回溯,是“守望者”文明鼎盛时期,他们如何小心翼翼地平衡秩序与混沌,维护着归墟的循环,那点“初火”是他们与归墟沟通、维系平衡的桥梁之一。
· 甚至更早,回溯到宇宙初开,混沌未分之时,“初火”作为第一个“定义”的闪光,如何从绝对的“无”中诞生,点亮了归墟最初的“可能性”……
“肃正序列”和其背后的“观测者”,竟然要沿着这条因果链,将“初火”从诞生到此刻的全部存在历史,连同其产生的一切影响,彻底焚毁!
一旦成功,不仅这点“余温”会消失,连带着“守望者”文明与“初火”相关的所有痕迹、甚至宇宙之初那第一个“定义”的闪光,都将被从历史中抹去!苏晚晚将永远失去感知和利用它的可能,她刚刚构建的、基于“初火”的防御也将因失去核心而瞬间崩塌!
这是比删除现在更加狠毒、更加彻底的根源性灭绝!
(转)
“不——!”
苏晚晚发出无声的呐喊,她能感觉到,那维系着她与“初火余温”连接的因果线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灼烧、断裂!那点金色的火星在她感知中飞速黯淡,与其相关的记忆和理解也如同退潮般从她意识中流失!
一旦连接彻底断开,她就将永远失去它!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她的心脏。对抗现在的攻击,她尚有“人性锚点”和归墟本源可以依仗,但如何对抗这种沿着时间轴、追溯根源的抹杀?!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那一直被她守护在星璇核心的、属于她自身的“人性锚点”,在那追溯因果的恐怖力量刺激下,再次产生了异变!
她的“人性锚点”,是由她作为“苏晚晚”的全部记忆与情感构成的。而这些记忆与情感,本身也拥有着属于她个人的、独一无二的因果历史!
当“大寂灭”的力量沿着“初火”的因果线回溯时,不可避免地,也擦过了与“初火”产生深度共鸣的苏晚晚自身的因果线!
轰!
苏晚晚感觉自己的整个存在都剧烈震荡起来!无数属于她个人的记忆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
与光徊长老的初遇、在“起源之卵”中的修行、发现怀孕时的惊喜、面对逻辑纪元的恐惧、定义壁垒的决绝、光茧异变时的担忧、光徊牺牲时的悲痛、自我燃烧时的无悔、与星璇融合时的升华……以及,对腹中孩子那复杂难言却始终存在的母爱……
这些属于“苏晚晚”的因果,与那“初火”的因果,在“大寂灭”的力量下,竟然短暂地、被动地交织在了一起!
“肃正序列”的独眼再次出现了剧烈的数据紊乱!
【警告!检测到非目标因果线(个体:苏晚晚)高强度介入!】
【目标因果与‘初火’因果产生未知纠缠!‘大寂灭’协议执行受到干扰!】
【错误!无法单独剥离‘初火’因果!强行执行将导致关联个体因果链一并崩塌风险!】
它遇到了一个难题:苏晚晚的“人性”与“初火”的共鸣太深了,深到两者的因果在某种程度上绑定了!如果要彻底焚毁“初火”的因果,很可能将苏晚晚这个“变量”的因果也一并摧毁!而这,似乎并不在“观测者”当前的预案之中?或者说,苏晚晚这个“变量”,对于“观测者”而言,还有其他的“观测”价值?
(合)
就在“肃正序列”因这意外的因果纠缠而陷入瞬间的判断停滞时——
苏晚晚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她意识到,自己的“人性”,自己那由无数情感记忆构成的复杂因果,此刻竟然成了一道保护“初火余温”的防火墙!
她不再试图去稳固那即将断裂的、与“初火”的因果连接,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地、决绝地将自身的因果,更加深刻、更加紧密地缠绕上“初火”那正在被焚毁的因果线!
她要将自己的存在,与这点宇宙最初的“可能性”闪光,彻底绑定!
“来吧!”她的意念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迎向那沿着因果线追溯而来的“大寂灭”之力,“若要焚毁它……就先从我的存在上踏过去!”
“大寂灭”那无形无质的火焰,在触及苏晚晚那充满了情感与矛盾、希望与绝望的复杂因果时,仿佛遇到了某种极其坚韧、却又极其混乱的非逻辑屏障,其焚毁的速度骤然减缓,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回流!
“肃正序列”的独眼死死地锁定着那纠缠在一起的、几乎打成死结的两条因果线,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顿挫:
【……逻辑冲突……目标个体存在价值与清除目标高度绑定……】
【申请……‘观测者’仲裁……是否……执行……无差别因果净化……】**
无差别因果净化?!
这意味着,“观测者”可能会为了清除“初火污染”,而选择将苏晚晚这个它一直“观测”着的、蕴含着它所需“变量”的个体,也一并从因果层面彻底抹除?
整个归墟,仿佛都在这决定命运的选择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点微弱却顽强的“初火余温”,在苏晚晚以自身存在为赌注的庇护下,于因果的烈焰中,艰难地维系着最后一丝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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