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都没回来过？”贺骏山问。
老叔摇头，“没。”
“既然你跟他关系这么好，就没担心过他们一家三口的去向？”
“担心？”
老叔扯了扯脸皮，“我自顾不暇了，担不担心，也帮不了他。不给他添麻烦就不错了。”
周黎晓定定看着他，忍不住插了句：
“那你认识周大刀吗？下沟村的，周大刀。”
老叔一听，微微皱眉打量她一眼。
“咋又问周大刀？”
看他反应，周黎晓就知道他认识。
她意味不明牵了下唇，“看来你们也认识啊，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
老叔被她说糊涂了，一脸纳闷儿地看着她：
“你这话啥意思？我认不认识周大刀，跟你知不知道我，有啥关系？”
“我是周大刀的养女，他三个孩子里最大的那个。”周黎晓直言告诉他。
看着老叔既惊讶又意外的反应，周黎晓失笑，跟贺骏山对视了眼，语气复杂说道。
“你说你跟万肇是拜把子兄弟，那万肇当年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下沟村的周大刀抚养，这事儿你难道不知道？”
老叔呆了呆，眼神惊愕而复杂，盯着周黎晓半天没说话。
贺骏山适时站起身，暗暗握了把周黎晓的手臂，示意她别再说。
“今天打扰了，时间不早，我们也该走了。”
拜把子兄弟，却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看来也没必要再多问，这人是好是坏还不一定呢。
“等等！”
老叔抬手拦住他们，眼睛紧紧盯着周黎晓：
“你刚刚那话，啥意思？万肇把女儿交给周大刀抚养？这怎么可能？”
周黎晓轻笑，“有什么不可能？外人都知道的事儿，你这个‘拜把子兄弟’不清楚，我都不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
老叔急了，解释说：
“我跟万肇是生死兄弟，这件事阖村都清楚！”
“难道他出事儿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把亲闺女随便托付给一个杀猪的？我们只不过是跟周大刀做过几次野猪肉的生意而已！”
看他这急哧哧的反应，倒不像是演的。
周黎晓不动声色观察着，没再贸然开口。
见状，贺骏山适时插了句，“叔，我们也是听说。你既然不知道就算了，毕竟这事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
“你说你是周大刀的养女，又说万肇把女儿托付给周大刀！”
那老叔指着周黎晓，脑子似乎转过来了，睁大眼看着她说道：
“难道，你是肇哥的女儿？”
空气寂静一瞬。
贺骏山眸色微深，垂目看向周黎晓。
“要我回答这个问题，你得先回答我，这些年，你到底有没有过万肇夫妇俩的消息？”周黎晓徐声反问。
老叔眼神激动：“你是想找你亲生父母，所以才跑来万家村打听这些的？”
周黎晓蹙眉，“我不跟你绕弯子，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什么原因让她们丢下自己女儿不管的，你知道吗？”
老叔眼神闪烁许久，最后盯着周黎晓缓缓点头，长叹一声。
“是了，对，你长得，跟你妈一模一样！你真是肇哥的闺女...”
“......”
“他，他怎么不跟我说呢？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周黎晓正无语的想走，就见这位刚才还不近人情的老叔，这会儿突然就泪眼婆娑，抹起眼泪来。
她跟贺骏山对视一眼，齐齐不知该做什么反应的好。
“有，他给我寄过几次钱，最后一次，还是去年！”老叔突然激动的说，“我敢肯定，这世上除了我哥，没人会无缘无故寄钱给我！”
“肇哥这人就是这样，仗义！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兄弟！”
三年前？
周黎晓瞬间眼亮起来，这不就说明，万肇还活着？
“我就知道，他不联系我，一定有苦衷！”
老叔还在自说自话，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又急忙问道：
“哦对！他没在首都吗？邮差通知我去邮局取汇款的时候，我每次都问过，钱是从首都寄过来的呀！”
他满眼迷糊，盯着周黎晓打量了又打量：
“你，你先头在外面，不还说什么他女儿要结婚，委托你到老家来看看吗？”
“你们俩到底来干啥的？这怎么都把我问糊涂了？！”
来干什么的？
当然来套话的！
周黎晓才没心情给他解惑，一心只想套话。
“你说给你汇钱的人是万肇，万肇人就在首都？”
老叔眉心皱成疙瘩，急的跺脚：
“你别光问我呀！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两个人都急着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眼看一句两句说不清，贺骏山抬手制止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行了，先停。”
他看向周黎晓，满眼无奈，“看来，我们今天多半是赶不上车了。你要不坐下，再继续聊会儿？”
周黎晓点点头，“好！”
贺骏山，“......”
*
虽然没有搞清楚，万肇夫妇当年把孩子交给周大刀的原因。
也还没琢磨明白，为什么袁教授是三年后才拿着万肇的信，到下沟村来接人。
但至少周黎晓现在明白了几点。
“...万肇还活着，他人就在首都，而万秋婵也在首都。说不定，他们早就已经父女相认，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在路边等公交车的时候，周黎晓不自觉间喃喃出声。
贺骏山垂眸看她，“首都那边我熟，接下来的事，我帮你查。”
周黎晓眉心蹙了蹙，自言自语似的呢喃道：
“你说，亲生父母，真的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么？有没有可能，是我想当然了，或许我真的不是......”
“别因为这点意外，就否定自己之前努力查证得来的结果。”贺骏山低声打断她。
周黎晓抬眸，对上他幽黑深沉的目光。
“万肇还活着是好事。何况当时袁教授到下沟村来的时候，你都已经三岁，三岁幼童跟几个月的婴儿，变化很大，他们会认错，并不稀奇。”
“黎晓，我这个人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相信它，我几次都在任务中死里逃生。”
“所以你也要相信直觉，既然已经付出了努力，不到最后拿到答案的那一刻，别放弃去认证自己。”
周黎晓眸光闪烁，心绪动容。
看着她清澈盈盈的水眸，贺骏山温润勾唇：
“这件事，我们掌握的信息已经足够多，接下来，首都那边就交给我，我一定给你个确切答复。”
“信我？”
周黎晓眼睫轻煽，唇瓣浅抿，笑了笑点头。
“嗯，我信你！”
贺骏山笑笑，余光里看到摇摇晃晃卷着尘土飞扬开过来的公交车，抬手虚揽在她身后。
“车来了，先上车吧。”
周黎晓收敛思绪，掩袖挡住口鼻，眯着眼等车门打开，当先迈了上去。
两人这边坐上公交车，正往下沟村折返。
与此同时，杨家院子里。
因为阮宁母子俩的突然出现，正闹得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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