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瑾的大军奔赴边疆后,京城的繁华依旧如旧。朱雀大街上人声鼎沸,可这喧嚣表象下,各方势力早已暗流涌动,如细密的蛛网悄然蔓延。
雅韵坊内,柳诗音本以为能长久维系的平静,也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起了涟漪。
慕容轩对柳诗音的那点好奇,也早在日复一日的牵挂中,变成了倾慕。他还记得初见时的模样——柳诗音坐在椅子上抚琴,指尖轻拨琴弦时的专注,一下便刻进了他的心扉。
自那以后,柳诗音的音容笑貌,总在他酒后微醺时、独处静坐时悄然浮现,挥之不去。他试过借酒消愁,可醉意朦胧中,那抹素裙身影反倒愈发清晰;也试过流连宴饮,可喧嚣过后,心头的空缺却愈发明显。
这日阳光正好,慕容轩特意备了份礼,礼盒用锦缎裹着,边角缀着细巧的珍珠串,风吹过时叮咚作响,不张扬却透着藏不住的精致,一看便花了心思。
他身着月白锦袍,头戴白玉冠,手中捏着把墨竹折扇,扇面是名家题的“清风”二字,墨色遒劲。走在街面上时,他步子带着贵公子特有的散漫,腰间玉佩轻轻碰撞,引得路过的姑娘们频频回头,掩唇窃笑。
锦娘妈妈远远便瞧见他,脸上先闪过一丝疑惑——这位逍遥侯素来爱热闹,前几日还听人说他在城西别院摆了赏菊宴,宾客满堂,今日怎的突然来了雅韵坊?
但她很快便收敛了神色,款步迎上前,脸上堆着得体的笑:“逍遥侯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前几日我还听人说,您在城西别院赏菊饮酒,好不快活呢!”
慕容轩将折扇轻合,指尖抵着扇柄,眉梢微挑,语气带着惯有的散漫:“赏菊哪有听琴有意思?美酒佳肴易得,佳音难求。今日我专程来找诗音姑娘,还请锦娘妈妈通传一声。”
锦娘妈妈面露难色,语气带着几分为难:“柳姑娘正在后院抚琴呢,近来找她的公子确实多,可她性子内敛,这些日子一直不愿见客。我怕贸然通报,惹她不快,反倒不美。”
慕容轩从袖中取出个绣着暗纹云鹤的锦袋,递过去时动作从容:“这点心意,给妈妈买些点心茶水。我确有几句话想与柳姑娘说,烦请通传一声。日后雅韵坊若有需,我慕容轩定当搭把手。”
锦袋入手微沉,锦娘妈妈心中有数,知道这位侯爷是动了真心。她推辞不过,无奈笑了笑:“侯爷客气了,您随我来吧。”
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缀着青苔的假山,悠扬的琴声已在耳畔流淌开来。慕容轩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柳诗音身着紫色长裙,裙摆铺在石凳上,静静坐在亭中抚琴。
他放轻脚步,把折扇拢在袖中,在亭外静静站着。待最后一个琴音落下,才缓缓鼓掌,声音清朗:“柳姑娘琴艺,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今日得见,不虚此行。”
柳诗音抬眸,见是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起身福身行礼:“逍遥侯过奖了,不过随心弹奏,不成曲调。不知侯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慕容轩走进亭中,双手递上礼盒时,指尖刻意避开她的衣摆,保持着得体的距离:“特意为姑娘备了点东西,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只是瞧着合姑娘气质,还望笑纳。”
柳诗音轻轻摇了摇头:“侯爷厚爱,诗音心领。只是我不过雅韵坊一介乐伎,身份卑微,实在不敢收这般精致的礼物,还请侯爷收回。”
“身份不过是旁人贴的标签,怎能算阻碍?”慕容轩将礼盒轻放在石桌上,目光坦诚,不见半分轻慢,“我倾慕姑娘,是因姑娘的琴艺与品性,无关其他。这礼物只是表心意,还请姑娘莫要推辞。”
柳诗音心中微烦,却仍维持着体面,咬了咬唇,语气添了几分坚定:“侯爷身份尊贵,诗音高攀不起。还望以后莫要再来,以免传出闲言碎语,坏了侯爷名声。我只想在雅韵坊安静度日。”
“我慕容轩行事,素来不在意旁人眼光。”慕容轩折扇轻摇,语气依旧从容,却多了几分执着,“真心待姑娘,日月可鉴,给我个机会证明,可好?”
“感情之事,无法强求。”柳诗音语气愈发坚定,却没带怒意,只多了丝无奈,“诗音心中已有他人,对侯爷实在难生情愫。侯爷不必在诗音身上浪费时间,您该去寻更好的姑娘。”
慕容轩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浓重的落寞取代——他虽常被人说浪荡不羁,却从未在人前失过分寸,此刻纵有万千心绪翻涌,也只是攥紧了折扇,沉声道:“好一个心中已有他人。柳诗音,你……莫要后悔。”
说罢,折扇一合,转身离去时步履依旧挺拔,只是背影在斑驳的树影中,多了几分萧索,没了来时的散漫。
不久后,锦娘妈妈推门而入,走到柳诗音身边,满脸关切地坐下:“诗音啊,你可知逍遥侯为何这般执着?”
柳诗音抬头,眼中满是疲惫,轻轻摇头:“锦娘妈妈,我不知,也不想知晓。只盼能安稳度日,不被世事打扰。”
锦娘妈妈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这逍遥侯看着浪荡,做事却极为细致。从知晓你起,就动用人脉查你过往,刚开始估计只是好奇,想弄清你一个乐伎,怎引得皇子北辰瑾那般上心。”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可后来不知怎的,竟认了真。你瞧他今日,虽带着贵公子的散漫,却没半分轻佻,连送礼都怕唐突了你,结果被你这般坚决拒绝,怕是心里不好受得很。方才离去时虽没失态,可脸色是真沉得厉害。”
“以后行事多小心些。”锦娘妈妈拍了拍她的手,担忧叮嘱,“逍遥侯在京城人脉广,他虽不是那等阴狠之人,可若真恼了,咱们这雅韵坊,还有你我,都未必受得住。你心意定了是好事,只是凡事多留个心眼,别让人抓了把柄。”
柳诗音心中一凛,没想到慕容轩竟对自己这般上心,连过往都查了去,不禁添了几分担忧。她望着石桌上那方精致的礼盒,指尖微微蜷缩,点头感激:“多谢锦娘妈妈告知,诗音会注意的。只是我的心意,不会变。”
阳光透过亭檐落下,照在她脸上,映出几分倔强,眼底却藏了丝不易察觉的愁绪——她心中的人,远在边疆,前路未卜,而这京城的风雨,似乎已悄然而至,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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