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前众人闻声皆是一凛,原本隐约的笑语瞬间凝固。慕容轩脸上的笑意如同被寒风骤然吹散,抬手迅速理了理衣袍下摆——玄色锦袍边缘绣着的暗纹在廊灯下晃过,指尖抚平褶皱的动作透着几分下意识的郑重,快步迎至厅前台阶下时,靴底踏过青石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柳诗音下意识往钟离御庭身侧靠了靠,指尖微紧,悄悄攥住了他袖口一角。她眼底掠过一丝惊讶,鬓边垂落的银饰轻轻晃动:这个时辰传旨,宫里素来少有,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钟离御庭察觉到她的紧张,不动声色地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无声地安抚着。
只见皇上的贴身太监陈敬安手捧明黄圣旨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垂首的小太监,青色宫靴的靴底沾着雪沫,每一步都走得规整,雪沫落在青砖上,留下点点湿痕。
陈敬安目光扫过厅前众人,眼神不偏不倚,从钟离御庭墨色锦袍上的银线暗纹,到苏墨染素白长衫领口的玉扣,最后定格在慕容轩身上。他清了清嗓子:“逍遥侯,接旨吧。”
慕容轩当即双膝跪地,腰背挺得笔直,身后,钟离御庭扶着柳诗音退后半步让开主位;苏墨染、绯颜等人纷纷垂首立在两侧,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清楚,这道圣旨关乎着慕容轩往后的仕途。
偌大的庭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寒风卷着梅瓣从院角老梅树上落下,簌簌飘在青石地上。那细碎的声响,反倒让陈敬安展开圣旨的“哗啦”声格外清晰,锦缎摩擦的声音,像在每个人心头敲了一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敬安的声音在廊下回荡,字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逍遥侯慕容轩,忠君爱国,才思敏捷……”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慕容轩紧绷的侧脸上,继续念道:“现封慕容轩为户部侍郎,即刻赴任,主理天下户籍、财赋之事,望卿恪尽职守,不负朕望。钦此。”
慕容轩叩首在地,额头轻触冰冷的青砖,凉意透过额间传至心底,声音却沉稳无波:“臣慕容轩,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圣旨起身时,他眼角余光瞥见钟离御庭正低头对柳诗音说话,薄唇贴近她的耳畔,语气放得极轻,想来是在解释户部侍郎的职责,安抚她方才的紧张。
柳诗音微微点头,方才紧蹙的眉梢舒展开,眼底的担忧淡了,神色渐渐平复。
陈敬安将圣旨交予慕容轩,便转身离去,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月门外,一串渐远的脚步声慢慢被风声盖过,庭院里的梅香,似乎又浓了些。
待宫中人彻底走远,钟离御庭才低声对柳诗音说:“诗音,这里有慕容轩处理,我先陪你回后院吃银耳羹——炖了两个时辰,凉了就可惜了。”他说着,替她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将垂落的绒毛拉到颈边,挡住灌进来的寒风。
柳诗音点头应下,目光转向慕容轩,轻声叮嘱:“侯爷你也别太急着处理公务,先喝杯姜茶暖一暖,仔细寒气入体。”
慕容轩握着圣旨的手紧了紧,望着柳诗音眼底真切的关切,笑着应了声“好”。
苏墨染见状,朝慕容轩拱手作辞,语气带着真诚的贺意:“既逢圣旨到,侯爷定有诸多事务需安排,墨染便不叨扰了。诗音姑娘也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拜访道贺。”
绯颜也上前两步,对着两人轻轻颔首,鬓边的珠花随着动作轻颤:“侯爷,诗音,雅韵坊还有昨日的胭脂账没清,我先告辞了。过几日得空,我再过来探望诗音。”
“绯颜姐姐且忙。”柳诗音脚步稍顿,“记得替我向锦娘妈妈问声好,说我过几日便去雅韵坊,还想尝她做的桂花糕。”
“好,我一定传到。”绯颜又不放心地叮嘱“诗音多保重,天冷少出门”,才转身离开,裙摆扫过台阶下的梅花,带落了一片花瓣。
云影与乐瑶、静姝三人也纷纷辞别。乐瑶性子活泼,走前还转过身,冲柳诗音的背影喊:“诗音姐姐!你那银暖炉可别忘添炭呀!”她声音清脆,像风铃在庭院里荡开。
“知道啦,谢谢你提醒!”柳诗音回头笑了笑,挥了挥手,眼底闪着光,“下次来,我给你留蜜饯吃。”
慕容轩握着手中的明黄圣旨,指尖能感受到布料的厚重与冰凉,却奇异地生出几分暖意——那是“户部侍郎”四个字带来的重量,也是身边人的关切带来的温度。他望着柳诗音与钟离御庭并肩远去的背影,扬声道“诗音,我处理完前院的事,便去后院找你,陪你一起吃银耳羹。”
回应他的,是柳诗音远远传来的一声“好”,裹在风里,软得像团棉花,轻轻落在他心头。慕容轩低头,看着手背上的梅花瓣,又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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