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鲸计划”在绝对的静默中启动。这个名字充满风险与隐喻——目标庞大危险，追踪者必须如捕鲸人般耐心、精准且勇于搏命。
吴瀚海是这场行动的大脑，他坐镇“归农”总部地下的加密信息中心，这里与西部试验场一样，是公司保密等级最高的地方。
他没有选择常规的私家侦探或安保公司，那些渠道太容易被渗透或反追踪。
他通过永昌爷早年积累的、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但讲究“道义”的旧关系，联系上了一支极其特殊的团队。
这支团队没有正式名称，成员背景复杂，有退役的情报分析员、顶尖的黑客（如今称为“白帽”）、精通地下金融流向的会计师，甚至还有一两位深谙东南亚及港澳地区江湖规则、现已金盆洗手的“老江湖”。
他们接活有三个原则：不涉毒、不害命、目标必须“罪有应得”。
团队的领头人，代号“老师傅”，是一个声音温和、逻辑极其清晰的中年人，只通过加密音频与吴瀚海联系。
在听完“郑皓事件”的简要说明（隐去了陈飞和“驰远”的具体信息）后，“老师傅”沉默了片刻。
“澳门‘水晶宫’……背后是迭码仔‘崩牙雄’在打理，这人贪狠，但只是前台。真正的资金池和贵宾客户名单，连着海外几个离岸基金，其中一家叫‘海妖之歌’的，最近半年资金流动异常活跃，与北美、开曼的好几家空壳公司有密集往来。”
“老师傅”不疾不徐地分析，“如果像你所说，目标是利用债务控制关键人物，那么人很可能不在澳门本地了。‘崩牙雄’没这个胆子和能力长期拘禁重要人物家属，尤其是大陆背景的。人应该被转移到更隐蔽、更易于控制且司法管辖模糊的地方。”
“哪里？”吴瀚海追问。
“大概率是公海赌船，或者……东南亚某些私人岛屿上的‘高级会所’。那里是法外之地，进退自如。”
“老师傅”停顿一下，“我们需要从‘崩牙雄’身边的人下手，拿到近期‘特殊客户’转移的路线和目的地信息。这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些……非常规的接触。”
与此同时，陈飞在另一条线上行动。他知道，仅仅被动等待救援信息是不够的，必须主动为郑怀民创造一些“安心”的证据，并继续推动资质审查的正面进展。
他再次约见了顾千朔，这次地点选在了太湖上的一艘小型游艇里，确保绝对的私密。
顾千朔看起来清瘦了些，眼底带着疲惫，但神情依旧镇定。
“陈总，这个时候约我，是有了新想法？”他开门见山。
“顾总，明人不说暗话。”陈飞看着舷窗外荡漾的湖水，“政策突变，我们之前的合作基础受到很大冲击。‘东风凌骏’的资质，现在看来变数很大。”
顾千朔微微点头，没有否认：“有人在更高层面施加了压力。‘创世纪’的能量，远超你我的预估。他们似乎非常不愿意看到‘驰远’顺利入场。”
“所以，我们需改改变策略。”陈飞直视顾千朔的眼睛，“单纯依赖收购‘壳资源’可能行不通了。我在想，‘驰远’是否可以尝试申请‘新能源汽车技术创新试点企业’的资质？这条路径虽然门槛更高，需要实打实的技术评审和国家队专家的背书，但如果能通过，根基会更牢固，也更难被幕后黑手以‘资质来源不正’为由攻击。”
顾千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陷入沉思。他明白陈飞的意思，这是想跳出“创世纪”可能预设的“收购-审查”陷阱，另辟一条更光明正大但也更艰难的路。
“技术创新试点”资质，的确更看重技术先进性和产业带动效应，但对企业的核心技术自主性、研发投入和持续创新能力要求极高，评审过程也极其严格透明。
“你有把握吗？‘麒麟’电池和‘玄武’系统，虽然理念超前，但毕竟还未经过大规模市场验证。专家评审团那关，不好过。”顾千朔缓缓道。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但不是之前那种方式。”陈飞身体前倾，“我需要你动用你在学术和产业界的人脉，不是去‘打招呼’，而是为‘驰远’引荐真正顶级的、有话语权的技术专家和行业泰斗，让我们有机会进行深入的技术交流和展示。我们要用技术本身去说服人。同时，关于郑怀民副司长儿子的事情……”
陈飞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可能也有消息渠道。如果……如果我们能在这件事上提供一些积极的帮助，或许能改变郑司长对一些事情的看法。”
顾千朔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他听出了陈飞的弦外之音：陈飞不仅在寻求新的资质路径，更在试探他是否与郑皓被绑一事有关，或者至少知情。
更重要的是，陈飞似乎在暗示一种新的“交换”——用解救郑皓的功劳（或信息），来换取郑怀民在“技术创新试点”评审中，至少不设置障碍，甚至可能基于对技术的认可而给予支持。
“陈总，你比我想象的……更大胆，也更直接。”顾千朔终于开口，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我会考虑你的提议。技术专家资源，我可以帮忙牵线。至于郑家的事……水很深，我建议你，不要轻易涉足。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是没有底线的。”
他的警告听起来真诚，但陈飞无法判断这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威胁或撇清。
游艇靠岸，两人各自离去。陈飞知道，顾千朔这条线依然迷雾重重，但新的路径已经提出，种子已经埋下。
几天后，“老师傅”的团队传来第一个突破性消息。
他们通过特殊手段，从“崩牙雄”一个情妇的弟弟（负责部分物流）口中，撬出了一个关键信息：大约一个月前，确实有一批“特殊货物”（暗指人）从澳门通过渔船秘密转移，目的地不是公海赌船，而是菲律宾巴拉望岛附近一个私人拥有的、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小岛，岛主是一个神秘的欧洲富豪，但实际管理和安保，由一家注册在新加坡的私人军事服务公司负责。
“那里是‘水晶宫’处理最棘手‘客户’和进行最高级别‘谈判’的地方，与世隔绝，戒备森严。”
“老师傅”的声音带着凝重，“要确认目标是否在那里，以及如何接近，难度极大，风险极高。我们需要更详细的岛内布局和安保信息，这需要内部线人，或者……进行一次极其危险的远程侦察。”
营救郑皓的行动，看到了确切的目标地，却也面临着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壁垒。
而陈飞，则必须双线作战，一边关注着远在南海的营救进展，一边筹备着即将到来的、决定“驰远”命运的“技术创新试点”资质申请攻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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