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龙凤胎启轩、悦昕高中要毕业了。
六月的风卷着栀子花的甜香,掠过青藤缠绕庆丰县一中的教学楼,将高三(一)班后墙的倒计时牌吹得微微晃动。
红色的数字“7”像一颗悬在人心口的朱砂痣,既灼人又带着解脱前的躁动。
启轩将最后一本错题集塞进书包,起身背上书包。
“走了,妹。”他侧头看向窗边,阳光正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悦昕微垂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悦昕没动,指头捏着的志愿填报草表已经被揉出了浅浅的折痕。“哥,你说,爸会不会真的想让我们报建筑系?”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飘忽。
启轩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操场。穿着蓝白校服的学弟学妹们在踢足球,笑声像冰镇汽水的气泡一样炸开。“上次家庭聚餐,爸看我的眼神跟看他工地上那块绝版花岗岩似的。”
他半开玩笑地说,却在瞥见悦昕紧绷的下颌线时收了声,“其实你想报服装设计,妈那边肯定举双手赞成吧?她上周还跟我炫耀,说米兰时装周有个新锐设计师,用的面料工艺跟她公司刚研发的那个专利如出一辙。”
悦昕终于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淬了光,“你说真的?我还以为妈觉得‘搞设计’不如‘管公司’实在呢。她上次看我画的礼服手稿,只说了句‘裙摆弧度太夸张,不适合批量生产’。”
“妈那是职业病,”启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呼吸,“你忘了去年她公司年会,硬是让你给她的压轴礼服改了三次细节?嘴上说‘别耽误学习’,转头就把你改的设计图锁进她办公室那个带密码的抽屉里了。”
悦昕被他说得笑起来,嘴角的梨涡浅浅地陷进去,“那你呢?你真打算报建筑系?我记得你初中说想当桥梁工程师,说要在澜沧江上修一座能抗八级地震的桥。”
“想啊,”启轩望向远处的天际线,云朵被风扯成细长的丝带,“但我更想知道,除了‘柳加林的儿子’,我能不能成为另一个人。”
这话像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圈圈涟漪。他们都知道,这个夏天的选择,从来不止是选一所大学那么简单。
傍晚的柳家别墅总是浸在饭菜的香气里。张芳芳系着米白色的真丝围裙,正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边检查刚烤好的柠檬玛德琳。她今天穿了件豆沙绿的真丝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只细巧的百达翡丽——那是去年柳加林陪她去巴黎谈合作时,在旺多姆广场给她买的。
“妈,你这玛德琳烤得比米其林三星的还香,”悦昕换了拖鞋走进来,顺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眼睛弯成了月牙,“是不是偷偷拜师了?”
张芳芳笑着拍开她的手,“洗手去。你爸今晚有个庆功宴,说是他们公司中标了川藏铁路的一个关键隧道项目,要晚点回来。”
“又中标了?”启轩跟在后面进来,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复杂,“爸这几年真是……跟开了挂似的。”
“可不是嘛,”张芳芳将玛德琳装进描金瓷盘,语气里满是骄傲,“前几年铁路建设招标收紧,多少建筑公司都撑不下去,你爸硬是带着团队啃下了三个高难度标段。”
“上个月我去他那个位于青藏高原的项目部考察,那边的工程师说,有次突降暴雪,你爸在工地上守了三天三夜,直到确认所有设备都安全入库才肯去休息。”
悦昕舀了勺冰镇银耳羹,忽然轻声问:“妈,你说……如果我以后不想管公司,想去学服装设计,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出息?”
张芳芳搅拌淡奶油的手顿了顿,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温和却认真,“傻丫头,妈这辈子最庆幸的两件事,一件是当年顶着家里的压力,放弃铁饭碗去做服装贸易;另一件,就是生了你和你哥。你以为妈拼了命把公司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为了让你们继承?我是想让你们有底气,可以选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她走到悦昕身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高中三年,周末偷偷去学立裁,假期抱着缝纫机改旧衣服,以为我不知道?你抽屉里那本画满婚纱设计的速写本,页脚都磨卷边了。”
悦昕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戳破心事的小孩,“妈,你……”
“你爸总说我惯着你们,”张芳芳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但他自己呢?上次你哥说想研究桥梁抗震结构,他第二天就把中国工程院那个周院士的专着搬回了家,还硬拉着人家视频连线,问了三个小时的专业问题。”
这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柳加林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尘土味。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工装夹克,袖口沾着点混凝土的痕迹,看见两个孩子,脸上的疲惫瞬间散了大半。
“爸,恭喜啊!”启轩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闻到一股熟悉的机油和松节油混合的味道——那是他从小到大在父亲身上闻到的味道。
柳加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小场面。对了,志愿想的怎么样了?明天就要交正式表了。”
张芳芳给丈夫递过一杯蜂蜜水,“别急着问孩子,先洗手吃饭。”
饭桌上,水晶吊灯的光芒柔和地洒在每个人身上。柳加林扒了两口饭,还是忍不住开口,“启轩,建筑系的话,我建议报东南大学或者同济大学,这两所的土木工程专业在国内是顶尖的,跟我们公司有长期合作,你毕业后想进设计院或者来公司实践,都方便。”
启轩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爸,我想报西南交通大学。”
柳加林的动作顿住了,“西南交大?那边虽然铁路工程不错,但综合排名……”
“我想去研究高原铁路桥梁设计,”启轩抬起头,目光和父亲对上,没有丝毫闪躲,“川藏铁路不是要修吗?我想参与进去。但我不想顶着‘柳总儿子’的头衔,我想自己考进去,从基层的实习生做起。”
柳加林看着儿子眼里的光,那眼神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当年他拿着全部积蓄承包第一个小工地时,也是这样,眼里有火,心里有光。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好小子,有志气。西南交大就西南交大,爸相信你。”
坐在旁边的悦昕心里一松,刚想开口,就被柳加林的目光扫到,“悦昕呢?你妈估计早就给你规划好去圣马丁或者帕森斯了吧?”
张芳芳瞪了他一眼,“别瞎猜,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悦昕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爸,妈,我想报北京服装学院。”
“北服?”张芳芳有些意外,“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法国……”
“我想先把国内的传统面料工艺吃透,”悦昕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上周我去苏州考察,看到那些老艺人织的宋锦,一块巴掌大的料子要织三个月,现在会这门手艺的人已经不足二十个了。妈,你的公司不是一直在做国际市场吗?我想把这些老手艺融到现代设计里,让中国的面料和设计,真正在国际上站稳脚跟。”
张芳芳愣住了,手里的汤匙轻轻磕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忽然想起女儿小时候,总爱蹲在公司的面料仓库里,把各种颜色的丝线缠在手指上编辫子;想起去年带她去杭州丝绸博物馆,女儿对着一匹清代的妆花缎,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瞬间,早已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
“好,”张芳芳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湿意,笑着说,“妈支持你。等你毕业了,咱们娘俩联手,让全世界都知道,最好的面料和设计,在中国。”
柳加林看着妻子和女儿,又看看儿子,忽然端起面前的酒杯(里面其实是可乐),“来,为了咱们家这两个有想法的年轻人,干杯!”
四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窗外,夏夜的星空格外明亮,像是铺了一地碎钻。
启轩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妹妹,看着眼角带笑的父母,忽然觉得,所谓成长,或许就是在看清前路的坎坷后,依然有勇气选择自己的方向。
而所谓家人,就是无论你选哪条路,都会站在身后,为你点亮一盏灯。
第二天早上,启轩和悦昕一起走进班主任办公室,递上了志愿表。班主任看着两张表格上的学校和专业,笑着点了点头,“启轩想当桥梁工程师,悦昕想做服装设计师,都跟你们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很像嘛。”
走出办公室,阳光正好,蝉鸣声声。悦昕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问启轩,“哥,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真的像爸妈说的那样,一个在高原上建桥,一个在工作室里画图?”
启轩望着教学楼前那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树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是在说一个漫长的故事。“不知道,”他笑着说,“但肯定会很有意思。”
远处的操场上,又一阵笑声传来。这个夏天,注定有无数故事开始,而属于启轩和悦昕的那一个,才刚刚写下序章。
喜欢穿越七零从知青到商界的传奇人生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穿越七零从知青到商界的传奇人生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