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泄物”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得唐雪外焦里嫩，也让刚刚还在摇尾邀功的元宝瞬间僵住。
狗脸先是茫然，随即慢慢浮现出巨大的震惊、屈辱，以及一种“我为你冲锋陷阵你却想掏我茅坑”的悲愤！
“呜……嗷！”它猛地后退两步，用爪子护住自己的肚子，对着顾廷琛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带着颤音的控诉：“坏蛋！变态！偷屎贼！”
词汇量见长，骂得也更精准了。
顾廷琛面对这尖锐的指责，冰山脸上难得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尴尬，但很快被科学家的执念覆盖。他面无表情地纠正：“不是偷，是科学采样分析。为了你的健康和安全。” 语气听起来冠冕堂皇，仿佛这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要！羞羞！恶心！”元宝气得原地转圈，尾巴紧紧夹住，誓死扞卫自己的如厕隐私和尊严。
唐雪也赶紧上前，试图挽回这即将滑向诡异深渊的局面：“大哥，这……没必要吧？元宝它看起来没事，可能就是……消化比较好？” 她实在无法想象顾家技术组那群精英对着……那啥……进行精密分析的模样。
顾廷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傅凛的东西是那么好吃的？纳米级构造，未知能量残留，万一有自毁程序或生物毒性呢？必须分析清楚。”
他一句话就把问题上升到了生命安全和技术反制的战略高度，堵得唐雪无话可说。
元宝听不懂什么纳米自毁，但它听懂了“傅凛”和“毒性”，护着肚子的爪子稍微松动了一点，狗眼里闪过一丝害怕。那个坏蛋两脚兽的东西，确实可能不好吃还有毒？
最终，在顾廷琛的“科学大义”和潜在“生命安全威胁”的双重压力下（以及“配合采样奖励三倍肉干”的利诱下），元宝含泪屈服了，悲壮地走向了它专用的、自带清洁烘干功能的智能宠物马桶。
整个过程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屈辱。
元宝蹲在马桶上，用爪子捂着脸，不肯看旁边拿着特制无菌采样盒、一脸专业仿佛在采集火星土壤样本的技术人员（戴着防毒面具和双层手套）。
唐雪不忍直视地别过头。
顾廷琛则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地盯着采样过程，时不时还出声指导：“注意采集不同部位的样本……对，表层和深层都要……记录时间点和之前摄入物……”
技术人员的手稳如老狗，动作精准高效，很快采集完毕，封存样本，躬身退下，全程面无表情，专业素养令人叹为观止。
元宝几乎是从马桶上跳下来的，感觉自己再也不干净了，嗷呜一声扑进唐雪怀里寻求安慰，感觉狗生蒙上了巨大的阴影。
顾廷琛拿到样本，立刻转身离去，脚步甚至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拿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接下来的半天，元宝都蔫蔫的，对最爱的肉干都提不起太大兴趣，时不时就用幽怨的眼神瞟一眼门口，仿佛在等待自己的“体检报告”。
唐雪只好不停地安慰它，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它乱吃东西，并且偷偷给它开了个小灶，喂了点助消化的酸奶（虽然不知道对消化纳米虫有没有用）。
傍晚时分，顾廷琛再次出现了。手里拿着平板，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困惑、失望和一丝释然的复杂表情。
“分析结果出来了。”他言简意赅。
唐雪和元宝（瞬间竖起耳朵）都紧张地看着他。
“未检测到已知生物毒性或放射性残留。”顾廷琛第一句话让一人一狗松了口气。
“纳米虫结构已被胃酸和某种……未知活性酶彻底分解破坏，无法还原其技术细节。”第二句话带着明显的遗憾。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分解残留物中，检测到极其微量的、与‘源质碎片’同源但性质截然不同的能量签名，具有极强的……信息吸附和扰乱特性。”
他看向元宝，目光深邃：“你的身体，不仅能吸收同源能量，似乎还能分解、转化甚至……‘污染’异种能量？尤其是带有信息窃取功能的能量体？”
元宝听得云里雾里，只抓住了“没毒”和“分解”两个关键词，顿时松了口气，尾巴重新摇了起来：所以没事了？那它的三倍肉干呢？
唐雪却听出了更深的意思：元宝的肚子，不仅是个垃圾处理厂，还是个带加密功能的粉碎机？甚至能反向给窥探者发送错误信息（或者一堆马赛克）？
这能力……有点逆天啊？
顾廷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着元宝的眼神，少了几分之前的工具化冷漠，多了几分真正的、难以估量的重视。
“从今天起，”他下达了新的指令，“所有训练照旧。但增加一项‘能量摄入耐受及转化分析’课题。我会定期提供不同性质的能量源……样本，观察记录你的生理反应和分解效率。”
元宝刚刚放下的尾巴又僵住了：“……还吃？！” 它不要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它只想吃肉！
“不是让你吃虫子。”顾廷琛似乎看出了它的恐惧，难得地解释了一句，“是更纯净的能量块。或许……对你有好处。”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肉干照旧。”
元宝将信将疑，但听到“肉干照旧”，勉强接受了这个安排。
于是，元宝的训练课表上又添了沉重的一笔。
每天除了文化课、专业课，还要加餐“能量零食品鉴课”。
顾廷琛会拿出各种颜色、大小、能量波动各异的——看起来像彩色糖块但实际上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让元宝吃下去，然后记录它的反应。
有的能量块入口即化，暖洋洋的很舒服，元宝吃完会高兴地摇尾巴，甚至主动去蹭顾廷琛的手（为了再要一块）。
有的则又苦又涩，吃完肚子咕咕叫，让元宝一连打十几个带着怪味的嗝。
有的则没什么味道，但吃完会让元宝特别兴奋，满屋子疯跑拆家（然后被电击制止）。
还有的吃完会让它昏昏欲睡，口水流一地。
顾廷琛忠实记录着一切：“样本A-7，淡黄色，温和木系能量，适口性佳，吸收率85%，转化效率b+，无明显副作用。备注：目标表现出明显喜好。”
“样本d-3，暗红色，狂暴火系能量残留，适口性差，吸收率低，转化过程伴有轻微排气现象（异味）。备注：目标拒绝二次尝试。”
“样本S-1（源质碎片微末），七彩流光，本源能量，渴望度S+，吸收率99.9%，转化效率未知（疑似引发深层进化？）。备注：严格控制供给量。”
元宝感觉自己成了某种奇怪的品鉴官，每天都要用肚子给各种能量块打分。它开始学会用更精准的词汇来描述口感：“甜甜”、“辣辣”、“苦苦”、“麻麻”、“像屁味”……
它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讨价还价，遇到不喜欢吃的能量块，就会躺在地上打滚耍赖：“不吃！难吃！除非……加肉！”
顾廷琛对此有时会冷脸用项圈威胁，有时则会无奈地妥协，让保镖去拿肉干。
唐雪在一旁看着这诡异的“投喂与反投喂”拉锯战，心情复杂。这场面，越来越像古怪科学家饲养珍稀实验宠物的日常了。
而随着元宝吞下的能量块越来越多，种类越来越杂，它身上也开始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它的毛发变得更加光亮柔顺，在阳光下甚至会泛出极细微的、不同颜色的流光。
它的精力越发旺盛，拆家能力指数级上升，幸好大部分时间被高强度的训练消耗掉了。
最明显的是它的“狗眼”，似乎看得更远、更清晰了。它有时会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或者天空发呆，然后告诉唐雪那里有“小小的、会飞的量量虫”（可能是更微观的能量粒子或波动？），或者指着地底深处说“大家伙在翻身”、“暖暖的在唱歌”。
它甚至能模模糊糊地感应到顾廷琛身上那冰冷能量场下，偶尔泄露出的极其细微的、疲惫和焦躁的情绪波动。
“爸爸……累……烦……”它有一次偷偷告诉唐雪。
唐雪心中一动。顾廷琛……也会累和烦吗？她一直以为他是没有感情的冰山程序。
看来，饲养一条能吞吃能量、还会开口说话的“祥瑞”，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这天，顾廷琛又拿来了一种新的能量块。这次是漆黑的，表面毫无光泽，甚至给人一种吞噬光线的诡异感，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极其晦涩阴冷。
元宝一看到这个黑色能量块，就猛地后退了好几步，全身毛发倒竖，喉咙里发出极度恐惧和厌恶的低吼，甚至露出了獠牙！
“暗！坏！痛！不吃！”它反应激烈无比，远远超出了之前对任何能量块的排斥！
顾廷琛眼神一凝：“暗影能量核心碎片？反应如此剧烈？”他试图靠近一点。
“走开！拿开！”元宝惊恐地大叫，猛地躲到唐雪身后，浑身发抖。
唐雪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那黑色能量块让她非常不舒服。
顾廷琛看着元宝剧烈的反应，沉默了片刻，没有强迫，而是将黑色能量块收了起来。
“恐惧等级：S+。排斥反应：S+。疑似对负能量及腐蚀性能量极度敏感……甚至……克制？”他记录着，眼神闪烁不定。
当晚，元宝做了一夜噩梦，呜呜咽咽地说梦话：“黑黑的……咬人……怕……”
唐雪抱着它，轻轻安抚，心情沉重。
傅凛那边……连这种可怕的能量都能弄到手吗？
而元宝对这能量的剧烈反应，是福是祸？
她感觉，元宝这变得越发奇特的“狗生”，正不可抗拒地卷向一个更深、更黑暗的漩涡。
而它能依靠的，似乎只有它那能消化万物的肚子，时灵时不灵的“狗眼”，和一套骂人词汇量渐长的狗语了。
哦，还有三倍量的肉干。
至少这点，顾廷琛暂时还没克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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