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对自己体内那股时灵时不灵、还经常暴走的电流,从最初的恐惧,慢慢变成了……一种麻木的适应,甚至偶尔会冒出点傻乎乎的“研究”心态。
比如,它发现当自己特别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憋得难受时,鼻子尖就会“噼啪”闪个小火花,然后喷嚏就顺畅了(虽然有时会把自己吓一跳)。又比如,它无聊啃磨牙棒时,如果用力过猛牙齿酸了,下巴那里也会麻酥酥地放电,虽然缓解效果不明显,但过程挺新奇。
它开始像对待一个新玩具(或者说,一个新长出来的、不太听使唤的器官)一样,尝试去“感受”它。当然,以它的狗脑子,所谓的“感受”也就是在电流窜过时,努力瞪大眼睛,试图用视线捕捉那转瞬即逝的电光,或者歪着头,感受肌肉微微抽搐的奇异感觉。
这种懵懂的、无意识的“内省”,竟然歪打正着地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效果——它“漏电”的频率似乎降低了一点点,尤其是在它情绪平稳、单纯好奇的时候。虽然离“控制”还差十万八千里,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像个行走的故障电插座了。
医疗团队将此记录为“神经系统自我修复调节的积极迹象”,建议在加强安全防护的前提下,允许元宝进行一些低强度的、非刺激性的环境适应活动。
于是,元宝的活动范围从狭小的医疗舱,扩大到了医疗中心内部一个经过特殊改造的、铺满了绝缘软垫的“康复活动室”。这里没有复杂的仪器,只有一些柔软的玩具和它熟悉的食盆、水盆。
重新获得稍大一点的活动空间,让元宝很是兴奋。它小心翼翼地(主要是怕又电到东西)在软垫上走了几圈,嗅嗅这里,蹭蹭那里,最后选择了一个阳光能晒到的角落,舒舒服服地趴了下来,懒洋洋地打起了哈欠。
就在元宝享受着久违的悠闲时光时,顾廷琛那边的抓捕行动,也进入了最关键的倒计时。
技术团队已经成功锁定了画室密室下一次可能的自动开启时间——就在今晚凌晨两点十五分!并且,根据之前的数据模型预测,届时极有可能再次有加密数据流传出!
顾廷琛调集了最精锐的人手,在画室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不仅要当场抓住顾安玥使用密室的证据,更要截获那份传出的数据,那将是钉死顾安玥的最重要物证!
整个计划周密而谨慎,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变量——一条正在几公里外的医疗中心里,悠闲晒太阳、体内还藏着不稳定电能的傻狗。
傍晚时分,元宝吃完营养晚餐,趴在软垫上昏昏欲睡。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把它染成了一只金毛狗(错觉)。它半眯着眼,无意识地感受着体内那股暖洋洋(源自食物和阳光)又偶尔刺挠挠(源自乱窜电流)的能量。
就在这时,医疗中心外部,一条为整个片区提供备用电力的地下电缆,因为年久失修和近期负荷波动,某个接头处发生了极其微弱的电弧故障,产生了一道短暂而尖锐的电磁脉冲(Emp)!
这道脉冲强度很低,范围也小,对于大多数电子设备来说几乎毫无影响,顶多让电灯微微闪烁一下。但对于感知异常敏锐、且体内生物电本就处于紊乱状态的元宝来说,却不啻于在它耳边敲响了一面大锣!
“嗡——!”
元宝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扎进了它的神经!紧接着,它体内那股原本还算安分的电流,像是被投入了滚油的冷水,瞬间彻底暴走、失控!
“噼里啪啦——!!”
耀眼的、前所未有的粗壮电蛇猛地从元宝身体表面迸发出来,疯狂地扭动、抽击着空气!整个康复活动室的灯光瞬间明灭不定,绝缘软垫被电击得冒起青烟,它身下的软垫甚至被高温灼出了一个焦黑的痕迹!
元宝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以往的强大电击给打懵了,惨叫一声,浑身抽搐着瘫倒在地,四肢僵硬,口吐白沫(少量),意识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而它这次失控爆发产生的强烈生物电场,如同一个超级放大器,将那道微弱的外部电磁脉冲效应放大了无数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覆盖范围远超预期的强力干扰波!
这道干扰波以光速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小半个城市!
首当其冲的,就是距离医疗中心不算太远的顾家大宅!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顾廷琛和他的人马已经在画室周围就位,如同蛰伏的猎豹,只等目标出现。
凌晨两点十四分,监控设备检测到画室墙壁后方的能量开始异常聚集,密室即将开启!
两点十五分整——
“嗡……”
画室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机械运转声。技术团队确认:“密室入口已开启!”
几乎在同一时间,监控数据流的设备也捕捉到了信号:“加密数据流开始传输!正在追踪源头和破译……”
顾廷琛眼神锐利,正要下令行动——
突然!
所有的监控屏幕瞬间雪花一片!耳机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噪音!布置在画室周围的几个高灵敏度传感器指示灯疯狂闪烁,然后接连熄灭!就连他们携带的通讯设备也受到了强烈干扰,信号断断续续!
“怎么回事?!Emp攻击?!”负责技术的队员失声惊呼!
“不可能!哪里来的Emp?!”顾廷琛脸色骤变!这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的强干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画室内,刚刚通过密室内部设备连接上网络、正准备开始传输核心数据的顾安玥,也惊愕地发现面前的屏幕剧烈抖动,数据上传进度条卡死,与海外服务器的连接瞬间中断!
“该死!怎么回事?!”她猛地站起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这次传输的数据至关重要,涉及到她下一步的核心计划!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此强烈的信号干扰?!是意外?还是……被发现了?!
她当机立断,立刻终止传输程序,迅速清除本地记录,准备关闭密室撤离!
外面,顾廷琛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反应极快,当机立断:“强攻!不能让她跑了!”
然而,就是这被干扰拖延的几十秒,给了顾安玥宝贵的反应时间!当顾廷琛的人强行破开画室门时,只看到顾安玥一脸“惊慌”地站在画架前,手里还拿着画笔,而那个巨大的画柜后方,墙壁光滑如初,密室的入口早已关闭,找不到任何开启的痕迹!
“大哥?你们……这是干什么?”顾安玥捂着胸口,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怎么突然闯进来?还带着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
顾廷琛看着她那无懈可击的表演,再看看已经恢复正常、却再也捕捉不到任何异常信号的监控设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功亏一篑!只差一点点!
他强压下怒火,冷冷道:“接到安保系统异常警报,担心你的安全,过来看看。既然没事,最好。”他目光如刀,在画室里扫视一圈,最终落在那个画柜上,“看来,是系统误报了。”
顾安玥松了口气般拍拍胸口,露出温婉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谢谢大哥关心,我没事,就是刚才好像信号不太好,正在画的草图都没来得及保存呢。”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都知道对方心知肚明,只是暂时都缺少撕破脸的最后一击。
顾廷琛带人撤离,心中怒火翻腾,却更多的是疑惑:刚才那阵强烈的、突如其来的干扰,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巧合,还是……有第三方插手?
他绝对想不到,搅黄了他精心布局的“罪魁祸首”,此刻正瘫在几公里外的医疗中心软垫上,刚刚从电击的麻痹中缓过神来,正茫然地舔着自己有些焦糊的爪毛,委屈地“呜呜”叫着。
元宝只觉得浑身酸痛,爪子还有点麻,完全不明白刚才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它只知道自己好像又闯祸了(把垫子烧焦了),而且这次好像特别厉害?
它心虚地看了看门口,生怕下一秒冷面大哥就冲进来克扣它的肉干。
唉,狗生不易,连睡个觉都能睡得天翻地覆。
它叹了口气,把脑袋埋进没烧焦的那部分软垫里,决定装死。
而它这无意中的一次能力暴走,却像一颗投入命运棋盘的石子,彻底搅乱了顾安玥和顾廷琛之间的棋局,让原本清晰的局势,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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