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风波有惊无险地平息,宾客们尽兴而归,但顾家庄园内的气氛却并未完全放松。那名被抓获的“摄影师”和“突发疾病”的陈老夫人被秘密带走审讯,顾廷琛亲自坐镇,势要从他们口中撬出关于“深渊”的更多信息。
而经历了并肩作战的唐雪和顾安玥,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休战观察期”。表面的和谐依旧维持,但那种刻意的试探和伪装明显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直接、也更为高效的交流方式。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进餐厅。顾家众人正在用早餐,气氛比往常稍显沉默。
林婉看着并排坐着的唐雪和顾安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昨晚可真是吓到我了,幸好没事。安玥、雪儿,你们俩昨晚反应真快,配合得也好。”她显然将昨晚的危机化解,归功于两个女儿的临危不乱和姐妹同心。
顾安玥优雅地涂抹着黄油,微笑道:“妈,是我们应该做的。”她看了一眼旁边安静喝牛奶的唐雪,补充道,“而且雪儿妹妹很镇定,帮了大忙。”
唐雪抬起眼,对上顾安玥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份不带明显试探的认可:“是安玥姐姐指挥得当。”
两人之间这种平淡却自然的互动,让林婉更加开心,连顾宏远都赞许地点了点头。
只有顾星野咬着面包,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俩人……好像一夜之间从“塑料姐妹花”进化成了“战略合作伙伴”?这转变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早餐后,顾安玥放下餐巾,状似随意地对唐雪说:“雪儿,我待会要去工作室处理一些昨晚宴会的后续事宜,有些资料可能需要你帮忙看一下,毕竟有些宾客你也接触过。”
这是一个明显的、且合乎情理的单独相处邀请。不再是暗中调查,而是摆在明面上的信息共享。
唐雪略一沉吟,便点头应下:“好的,安玥姐姐。”
顾廷琛抬眼看了她们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他乐见其成,无论两人私下如何较量,在面对外部威胁时,团结总比内耗强。
顾安玥的工作室位于主宅西翼,环境清幽,布置得极具现代感和艺术气息,但细看之下,许多装饰和摆设都暗藏玄机,与整个房间的安保和信息系统融为一体。
两人进入工作室,厚重的隔音门悄然关闭。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不同。没有了外人在场,那份维持给家人看的温和面具,可以稍微卸下一些。
顾安玥没有绕圈子,直接走到巨大的触控屏前,调出了“夜莺”整理的部分资料,主要是昨晚那几个可疑目标的初步背景调查结果。
“A先生,明面上是‘环宇科技’的副总裁,实际控股三家离岸公司,与东南亚几个军火掮客关系密切,资金流向复杂。”
“陈老夫人,丈夫早逝,独子在美国从事金融业,背景干净。但她本人近半年的社交圈出现了一些异常波动,频繁接触一些背景模糊的‘艺术顾问’。”
“那个摄影师,身份是伪造的,真实信息还在追查,但他使用的设备非常专业,带有非民用级别的信号拦截和伪装功能。”
顾安玥语速平稳地介绍着,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唐雪的反应。
唐雪安静地听着,目光扫过屏幕上的信息,眼神专注而冷静,没有丝毫属于“艺术生”的茫然。当听到某些关键信息时,她的指尖会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
“这些信息,‘夜莺’能查到,对方恐怕也能料到我们会查到。”唐雪忽然开口,声音平静,“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甚至可能是故意抛出来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弃子。”
顾安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我同意。真正的操纵者还隐藏在更深的水下。我怀疑他们的目标,并不仅仅是制造混乱或者窃取某件拍卖品那么简单。”
“能源市场。”唐雪抬起眼,看向顾安玥,直接点破了昨天A先生试探她的核心,“他昨天问我这个问题,恐怕不是无的放矢。顾氏集团在新能源和传统能源领域都有重要布局。”
顾安玥神色一凛:“你是说,他们的最终目标,可能是想通过打击顾家,来影响甚至操控全球能源市场的某些环节?”
“或者,顾家本身,就是他们实现某个更大目标必须清除或控制的障碍。”唐雪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与她外表不符的冷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快速交换着彼此的分析和猜测。没有虚伪的客套,没有多余的试探,只有基于逻辑和情报的精准碰撞。她们发现,彼此的思维模式和对危机的敏锐度,竟然出奇地契合。
“需要更深层的情报。”顾安玥沉吟道,“‘夜莺’在某些灰色地带的渗透力还有限。”
唐雪沉默了片刻,仿佛在下某个决心。然后,她抬起头,目光直视顾安玥:“关于‘深渊’,我这边……也有一些零碎的信息。”
她并没有暴露“冥府”的存在,而是选择性地分享了一些通过“冥府”渠道获取的、关于“深渊”活动模式的模糊情报,比如他们偏好利用看似无关的社会事件作为掩护,行动风格诡秘,似乎对某种特殊的能量技术极为热衷等。
这些信息,与顾安玥通过“夜莺”掌握的情况相互印证,拼凑出更清晰的敌人画像。
顾安玥心中震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她果然有自已的信息来源!而且层级似乎不低!她没有追问信息来源,这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底线。
“能量技术……”顾安玥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联想到元宝那特殊的能力,以及“海螺岛”上那个被摧毁的能量核心,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难道他们的一系列行动,最终都是为了获取或者控制某种……超常规的能量源?”
唐雪眼神微动,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再次陷入沉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协同思考的凝重。
就在这时,顾安玥的工作室内部通讯灯轻轻闪烁了一下,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安玥小姐,星野少爷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和雪儿小姐。”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乎同时收敛了外露的锋芒。唐雪重新垂下眼睫,恢复了那副安静乖巧的模样,顾安玥脸上也挂起了温婉的笑容。
“让他进来吧。”顾安玥说道。
门被推开,顾星野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和神秘的表情:“姐!雪儿!你们猜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什么八卦了?”
他看着并排坐在沙发上、气氛“融洽”的两人,愣了一下,随即挠挠头:“呃……你们在忙啊?那我等会儿再说?”
“没事,你说吧。”顾安玥笑道。
顾星野立刻又来了精神,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他刚从某个纨绔朋友那里听来的、关于某个商业对手的糗事。
唐雪和顾安玥配合地听着,偶尔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或笑容,仿佛刚才那段深入危险话题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但只有她们自已知道,某种基于共同敌人和相似能力的默契,已经悄然滋生。一道无形的同盟战线,在顾家内部,悄然建立。
尽管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她们不再是孤军奋战。而这份在危机中催生出的、脆弱而奇特的“姐妹”关系,未来将走向何方,无人可知。
眼下,她们需要共同面对的,是那个隐藏在“深渊”之名下的、庞大而危险的阴影。而第一次正式的信息共享与合作分析,仅仅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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