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在餐厅那突如其来的、对着空无一物窗外的恐惧低吼与防御姿态,像一根尖锐的冰刺,扎破了顾家庄园表面恢复的宁静。虽然它很快恢复正常,继续没心没肺地啃着羊肝,但那瞬间的异常已深深烙印在唐雪和顾安玥心中。
晚餐后,安抚了有些困惑的林婉和顾星野,两人立刻回到了唐雪的画室——这个早已成为应对“秩序之影”的前线指挥中心。
“不是偶然。”顾安玥调出了晚餐前后庄园东侧区域的能量监测记录,屏幕上果然显示出一段极其短暂、强度不高但特征鲜明的异常能量波纹,出现和消失的时间点与元宝的反应完全吻合。“是一种非常隐蔽的、非标准频谱的定向扫描,带有明显的‘秩序’烙印,与之前在傅凛身上感应到的规则气息同源。”
唐雪站在电子沙盘前,上面显示着顾家庄园及其周边区域的立体模型。她的指尖点在东侧围墙外的某片区域,那里是一片公共绿地和一条车流稀疏的公路。“扫描源无法精确定位,对方使用了多重跳转和伪装,但大致方向是这里。一次试探性的远程窥视。”
“傅凛在确认我们的状态,确认元宝的状态,也在测试我们的防御敏感度。”顾安玥语气凝重,“元宝的反应……恐怕已经告诉他,我们‘知道’了。”
“无妨。”唐雪眼神冰冷,“他既然出手试探,我们便接招。从现在起,庄园进入一级隐蔽防御状态。”
命令迅速通过加密频道下达。
“夜莺”系统被激活至更高权限,开始对庄园内外所有进出数据流、通讯信号、乃至周围的公共监控网络进行更深层次的过滤和反向追踪,并释放出大量经过精心设计的虚假信息流,混淆视听。
“冥府”布置在庄园内外、原本处于静默状态的被动防御单元和能量感应器被全部唤醒,构成一张无形的、针对规则层面扰动的监测网。同时,数支精锐的“冥府”外勤小组被秘密调动,化整为零,潜伏在庄园周边关键节点,形成外围警戒圈。
整个庄园仿佛一头被惊扰的巨兽,表面上依旧宁静祥和,内里却已绷紧了肌肉,竖起了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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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气氛明显不同。
元宝似乎成了庄园里最忙碌的“哨兵”。它不再像以前那样全天候疯玩,而是经常突然停下动作,竖起耳朵,警惕地望向某个方向,有时是东面,有时是南面,甚至有一次是朝着主宅地下室的方向。它不再像餐厅那次反应激烈,更多时候只是发出低沉的、持续的“呜呜”声,或者用爪子不安地刨着地面。
顾安玥和唐雪发现,元宝预警的方向和频率,与“夜莺”及“冥府”监测到的、那些极其微弱且一闪即逝的异常能量扰动点高度重合!有些甚至是防御系统都险些忽略掉的、近乎背景噪音级别的扫描!
这小家伙的“规则敏感度”,已经超越了精密仪器!
为了不引起家人(尤其是林婉)的过度担忧,同时也为了不过度刺激可能存在的“观测之眼”,两人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解释,而是巧妙地利用元宝的“日常行为”作为掩护。
比如,当元宝对着东面花园“呜呜”时,顾安玥会顺势走过去,假装陪它玩耍,实则暗中检查该区域的感应器。当元宝对着南面围墙低吠时,唐雪会以“散步”为名,带着元宝沿围墙走一圈,感知有无异常。
顾星野对此浑然不觉,还觉得元宝最近“戏瘾”很大,总是对着空气演戏,十分有趣,甚至试图用零食引导它“表演”得更夸张些,结果被元宝嫌弃地躲开,引得林婉发笑。
只有顾廷琛,在某次晚餐时,看到元宝突然停下啃骨头的动作,侧耳倾听虚空数秒后,又若无其事继续啃食时,他的目光在唐雪和顾安玥平静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与更深沉的凝重。但他依旧什么也没问,只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对林婉说:“妈,最近天气多变,让安保部把家里的门窗都再检查一遍吧。”
林婉不疑有他,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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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顾安玥在工作室分析“夜莺”捕捉到的、一段来自欧洲某地下信息黑市的加密交易记录,内容涉及一种能干扰生物磁场的新型装置,买家信息模糊,但资金流向隐约指向与傅凛有关联的离岸公司。
她正凝神思考,趴在脚边的元宝突然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全身毛发微微炸起,不是低吼,而是发出了一种极其尖锐、短促的“唧!”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猛地扭头看向工作室西面的墙壁!
几乎同时,顾安玥工作室内的主显示屏猛地闪烁了一下,边缘泛起一圈不正常的彩色噪点!虽然瞬间恢复,但“夜莺”系统日志里已经记录下了一次高强度、超短脉冲式的规则干扰!
“西面!这次是西面!”顾安玥立刻通过内部通讯联系唐雪,“不是扫描,是攻击性试探!强度很高!”
唐雪的声音立刻传来,冷静依旧:“收到。‘冥府’监测到对应能量峰值,已启动区域屏蔽。对方在测试我们的防御强度和反应机制。”
她顿了顿,补充道:“元宝怎么样?”
顾安玥低头看去,元宝在发出那声尖锐示警后,似乎有些恹恹的,趴回垫子上,把脑袋埋进了爪子间,不太舒服的样子。
“它好像……被刚才的脉冲影响到了?”顾安玥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背。
“它的感知与我们不同,可能直接‘感受’到了规则层面的冲击。”唐雪分析道,“让它休息一下。另外,看来傅凛已经不再满足于远距离窥视了。”
试探的力度在升级。从隐蔽扫描到主动的规则脉冲干扰,傅凛正在一步步地施加压力,试探她们的底线,寻找防线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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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元宝吃过晚饭后,似乎从下午的不适中恢复了过来,又开始精力充沛地满屋子巡逻。但它不再像以前那样漫无目的,而是非常有针对性地在几个它之前预警过的方向附近来回溜达,小鼻子不停地嗅着,耳朵始终保持竖立状态,像个小雷达。
顾安玥和唐雪在画室里,看着监控屏幕上元宝那认真的小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它好像……把自己当成真正的警卫犬了。”顾安玥无奈道。
“它在适应自己的力量,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这里。”唐雪看着屏幕上那个毛茸茸、却肩负着难以想象责任的小身影,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柔和。
就在这时,元宝巡逻到主宅通往后面玻璃花房的走廊时,突然又停了下来。它没有低吼,也没有炸毛,而是蹲坐下来,歪着头,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对着花房方向,发出了一种极其轻微的、仿佛在……“交流”般的呜咽声?
与此同时,被顾安玥随身携带的青鸾含珠玉,在屏蔽盒中突然散发出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带着温暖和共鸣意味的光晕!
“花房?”顾安玥和唐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那里有什么?难道……
两人立刻起身,悄然走向玻璃花房。
元宝看到她们过来,立刻站起身,摇着尾巴在前面带路,一路将她们引到了花房角落,那幅之前被顾安玥发现蕴含“规则”结构的抽象装饰画前。
它蹲在画前,仰头看着那幅画,又回头看看唐雪和顾安玥,喉咙里继续发出那种困惑的、仿佛在询问的呜咽声。
青鸾玉的光晕也稳定地指向这幅画。
顾安玥瞬间明白了!“这幅画……它也是‘秩序之影’留下的‘节点’之一?之前我们只关注了它的规则结构,忽略了它可能还是一个……被动的信息接收器或者信号中继点?”
傅凛的试探,不仅仅来自外部,也可能通过这些早已被埋设在顾家内部的“钉子”!
唐雪眼神一厉,上前一步,指尖萦绕起冥府特有的幽暗能量,轻轻按在那幅画的画框上。
一股极其微弱、但带着冰冷秩序感的信息流,试图顺着她的感知反向渗透,但瞬间被她更强横的力量掐断、湮灭!
画作表面那隐含的规则结构光芒黯淡了一瞬,随即彻底恢复了普通艺术品的状态。
元宝看着这一幕,似乎明白了什么,它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那幅画,然后打了个小喷嚏,甩了甩头,仿佛在说:“搞定!”
看着元宝这邀功般的小模样,顾安玥和唐雪心中却更加沉重。
内部的隐患被清除了一个,但傅凛的试探绝不会停止。他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从四面八方缓缓收紧。
而她们,必须在这张网彻底合拢之前,找到反击的机会,或者……更强力的破网之法。
元宝似乎感觉到了她们凝重的情绪,走过来,用脑袋蹭了蹭她们的手,黑亮的眼睛里带着纯粹的依赖和信任。
无论如何,她们并肩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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