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漫天都是血！
陈凡的战船刚冲进维度门户，亿万灰爪就撕裂了船体。雷部天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被扯成碎片。焚天部的战士点燃本命真火，火光只亮了一瞬，就被粘稠的灰雾浇灭。
“刑天！开路！”陈凡吼声炸裂。
铁塔壮汉狂笑撞向前方，锁链缠满全身：“老子的命，换三息时间！”他胸口烙印骤然亮起，硬生生在灰雾中撕开百丈通道。
通道尽头，是颗搏动的巨心。
灰暗脉络如毒蛇缠绕，每一次跳动都震得空间崩裂。心脏表面，睁开一只布满血丝的竖瞳——寂灭本源真身！
“蝼蚁……你带了更多食物……”竖瞳开合，声浪震碎三艘战船。
陈凡刚要出手，腰间保温桶突然发烫。
“叮！检测到地球坐标异常！”系统尖啸，【高危预警！林晓晓名字正在天道簿上褪色！】
他猛地僵住。
保温桶盖“啪”地弹开，热气蒸腾中，汤面映出地球画面：江城上空，灰雾正从地缝钻出，林晓晓浑身是血，死死护着一群孩子……
“不——！！！”
陈凡一拳轰爆扑来的灰爪，葬晚剑斩出万里裂痕：“南宫策！顶住三息！”
“放……放屁！”老头被灰液腐蚀了半边身子，却把酒葫芦塞给陈凡，“带……带上老夫的三十年花雕……配汤……绝了……”
陈凡咬牙撕开虚空。最后一眼，看见刑天被巨心吞噬，听见九位仙帝同时爆喝：“诸天——死战！”
地球，江城。
修真盛世的灯火在灰雾中摇曳。
百丈高的“灵枢大厦”玻璃幕墙映出末日景象：街道上御剑飞行的修士成片倒下，超市里抢购符箓的老人被灰爪拖走。最刺眼的是中央广场——
“都退后！”林晓晓白衣染血，单膝跪在喷泉边。她怀中护着五个孩子，右手紧握陈凡当年送的桃木剑。剑身早已断裂，却泛着微弱金光。
“晓晓姐！你的手……”小女孩哭喊。
林晓晓左手小臂血肉模糊，森森白骨刺出皮肤。她却把最后张护身符贴在孩子额头：“不怕……陈凡说过……光在人心……”
灰雾翻涌，三只高维寂灭兽爬出地缝。它们没有眼睛，只有咧到耳根的巨口，獠牙滴落腐蚀液。
“人类……仙帝的女人……”怪物吐着粘液，“吃了你……他心会更痛……”
林晓晓把孩子们推向身后超市。转身时，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戒——陈凡消失前夜，偷偷塞在她枕头下的定情物。
“来啊。”她举起断剑，笑容灿烂如少女时，“让我看看，是你们的牙硬，还是他的心意硬。”
灰爪挥落！
轰——！！！
灰爪离林晓晓头顶三寸时，突然静止。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
保温桶“哐当”砸在喷泉池里，排骨汤溅了林晓晓满脸。陈凡单手捏碎三只怪物头颅，灰液还没喷出，就被虚空之力蒸发。
“汤……凉了……”他声音沙哑，蹲下身撕下衣摆裹住林晓晓伤口。
林晓晓愣愣看着他染血的战甲，突然抬手“啪”地扇他耳光：“王八蛋！说好每天视频的！”又一巴掌：“八百年！连个纸钱都不烧！”第三巴掌没落下，她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混蛋……混蛋啊……”
陈凡僵着没敢动。后背传来细微“咔嚓”声——三根肋骨被她哭断了。
“轻点……”他龇牙，“刚在维度战场挨了本源一记……”
林晓晓猛地抬头：“你又要走？！”
“嗯。”陈凡抹去她脸上汤渍，“刑天他们……撑不住三息。”
“带我走！”林晓晓抓住他衣领，“我有桃木剑！我有护身符！我……”
“你有五个孩子要护。”陈凡打断她，指向超市。玻璃门后，孩子们正踮脚张望。最小的男孩举着半块饼干：“姐姐！分叔叔一半！”
林晓晓眼泪掉得更凶。
陈凡突然撕开空间裂缝。裂缝里伸出只独臂——南宫策的断手握着酒葫芦抛出来：“仙帝！老夫的遗言……买棺材记得挑带酒窖的……”
陈凡接住葫芦塞给林晓晓：“喝一口。壮胆。”
林晓晓灌了大口，呛得直咳：“难喝！比消毒水还……”话没说完，她瞪大眼。酒液入喉的瞬间，伤口白骨竟生出粉肉！
“三十年花雕，兑了老夫心头血。”陈凡轻笑，“够你当江城扛把子了。”
“跟我来。”陈凡抱起林晓晓冲向灵枢大厦顶层。
电梯镜面映出江城全貌。
曾经的菜市场变成“符箓一条街”，摊主老王头挥舞鸡毛掸子抽飞灰雾：“看老夫的驱邪符！三张九块九！”隔壁烧烤摊老板老李抡着铁钎当武器，钎尖串着符纸：“尝尝老子的‘雷火串’！专烤妖魔鬼怪！”
最热闹的是小区广场。
陈凡父母带着一群老头老太太，正用广场舞阵法对抗灰雾。音响放着《最炫民族风》，大妈们甩着红绸带结阵，红光所到之处灰雾退散。
“小凡！”母亲最先看见他，围裙沾着灰，“快！你张姨的绸带被咬断了！”
父亲拄着龙头拐杖冲来，拐杖头是半截桃木剑：“臭小子！地球现在归修真管理局管！你得先领证才能打架！”
陈凡一脚踹飞扑来的灰影，葬晚剑插进地缝。整条街的灰雾瞬间蒸发。
“爸，妈。”他单膝跪在父母面前，保温桶搁在血泊里，“我可能……回不来了。”
母亲手一抖，红绸带掉在地上。父亲的拐杖“哐当”砸脚面，却死死咬住牙。
“汤……没凉透吧？”母亲突然问。
陈凡摇头。
“那就好。”她弯腰捡起绸带，声音稳得可怕，“你张姨说，你小时候偷喝她药酒，醉了三天。这次……早点回家醒酒。”
父亲猛踹他屁股：“滚！别让老子在新闻里看见你牺牲！英雄坟头草三丈高，老子锄头都磨秃了！”
陈凡眼眶发热。他抓起父母的手按在保温桶上：“系统，绑定地球坐标！”
【警告！检测到‘执念’超越维度！】
【解锁终极权限：刹那永恒！】
嗡——
保温桶金光大作。桶身浮现无数名字：父母、林晓晓、老王头、张姨……所有他牵挂的人。金光如丝线穿透虚空，另一头连着维度战场上的远征军！
刑天断裂的锁链突然重生！南宫策腐烂的半边身子血肉翻涌！九位仙帝枯竭的仙力奔腾如江河！
“这小子……”南宫策在战场咳着血笑，“给老夫灌了什么神酒……”
“听着。”陈凡把葬晚剑插进广场中央，“灰雾再生，剑光百里不灭。”
林晓晓突然拽住他战甲：“等等！”她跑回超市，抱出个纸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保温桶——全是母亲炖的排骨汤。
“江城三百七十二个小区，每个放一桶。”她把纸箱塞进他怀里，“你喝一口，就离家近一步。”
陈凡喉结滚动。
林晓晓踮脚在他耳边轻语：“我会守好家，等你回来。”
这句话像钥匙，“咔嚓”打开陈凡心门。系统疯狂提示：
【检测到‘承诺’之力！虚空大道质变！】
【创世神格碎片激活！】
陈凡浑身金纹炸裂！维度战场的本源巨心突然哀嚎：“不！你的道心……怎会圆满？！”
“走！”陈凡撕开裂缝。最后回望地球：
母亲挥着红绸带领舞，父亲用拐杖敲打节拍。林晓晓站在喷泉边，高举酒葫芦大喊：“陈凡！汤——要趁热喝——！”
裂缝闭合的瞬间，陈凡听见她哭着笑：“混蛋！这次敢死在外头……我改嫁隔壁老王！”
战场已成地狱。
九位仙帝只剩三人站立，战船残骸漂浮在血海中。本源巨心膨胀到遮天蔽日，竖瞳死死盯着陈凡：“你竟敢……为蝼蚁分心？！”
陈凡打开保温桶。热气弥漫中，映出地球万家灯火。
“你错了。”他轻笑，举起酒葫芦灌了一大口，“不是为他们分心……”
葬晚剑骤然亮起！剑身映出地球所有画面：老王头烧烤摊的炊烟，张姨跳舞时飞扬的白发，母亲晾在阳台的围裙……
“是为他们拼命！”
陈凡一剑斩出！
不是虚空之力。是地球三百七十二桶汤的热气，是林晓晓一巴掌的温度，是父亲踹他屁股的力道，是母亲那句“汤没凉透”……
亿万道人间烟火凝成剑光！
“创世——人间！”
剑光过处，灰雾化作樱花飘落。本源巨心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竖瞳寸寸崩裂：“这不可能！蝼蚁的执念……怎会压过寂灭？！”
陈凡踏着樱花走向巨心，腰间保温桶轻轻晃荡。汤面倒映着他染血的脸，还有林晓晓最后的笑脸。
“因为。”他剑尖刺入巨心核心，“我们喝汤，从来要趁热。”
巨心轰然爆炸！
维度门户开始崩塌。陈凡被气浪掀飞，最后看见南宫策扑来抱住他：“仙帝……老夫的棺材……记得……带酒窖……”
黑暗吞噬意识前，陈凡死死护住保温桶。
汤没洒。
桶身金光流转，映出林晓晓的唇语，一遍又一遍：
“我会守好家……等你回来……”
陈凡染血的嘴角扬起。
他摸出银戒戴在无名指上，用最后力气撕开空间裂缝。裂缝另一头，是地球初秋的阳光，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母亲晾的围裙上。
“晚晴……”他闭眼低语，“这一战，我替你……回家喝汤。”
裂缝闭合。
维度战场重归死寂。
唯有保温桶静静悬浮在虚空，桶盖缝隙透出微弱热气，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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