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清晨，药圃里的灵植披着薄霜，在朝阳下闪闪发光。王生息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经过一夜休息，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胸口养心玉的温度也回归正常，不再像昨天那样烫得吓人。
这玩意儿...王生息低头看着胸前的玉佩，玉面上那些金色纹路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他指尖轻触纹路，只觉触手温润，却摸不透其中玄机。
玉佩安静如常，仿佛昨天那些异象从未发生过。
但王生息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通过这枚玉佩看到了寒玉膏及杜衡炼丹的全过程——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亲临现场。
算了，先去干活。王生息摇摇头，拿起靠在墙角的药锄。
雪后的药圃格外安静，只有脚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
王生息熟练地检查每一株灵植的状态：月华草的叶片蜷缩得恰到好处，青灵草边缘的蓝光稳定明亮，火灵芝在雪下红艳如常...这些灵植在他的照料下，比执事在时长得还要好。
今天该给你们施冬肥了。王生息蹲下身，从储物袋里取出昨天执事给的寒玉膏。
有了昨天的教训，这次他特意戴上了棉布手套。
寒玉膏在玉碗中化开，与灵泉水混合后呈现出淡淡的蓝色。
王生息小心翼翼地浇灌在每一株灵植根部，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婴儿。
养心玉微微发热，但这次没有出现任何异象，只是让他对灵植的状态感知更加清晰。
搞定！两个时辰后，王生息直起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所有灵植都得到了妥善照料，接下来一整天都不用再管了。
他走回草庐，从床底下拖出个小木箱，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几块木牌——都是他这几个月无聊时刻的消遣作品。
王生息挑了块最平整的，用刻刀在上面写道：暂离药圃，下午归。
挂好木牌，王生息整了整衣襟，确保养心玉被完全遮住，这才迈步向藏经阁走去。雪后的山路有些湿滑，但他走得稳稳当当——
这几个月在药圃的劳作，让他的下盘比从前更加稳固。
藏经阁坐落在三省门最高处，是一座三层木结构楼阁，飞檐翘角上挂着青铜风铃，在寒风中叮当作响。
王生息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取出中届弟子木牌贴在门环上。
嗡——
木牌微微震动，门环上的狴犴兽雕像眼睛亮起红光，在王生息身上扫了一圈，随即大门无声地向内开启。
有点高级...王生息小声嘀咕着，迈步走了进去。
藏经阁内部比想象中还要广阔。高耸的书架直抵穹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竹简、玉册和线装书。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射进来，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和檀木气息，让人不自觉地放轻脚步。
王生息站在入口处，一时不知该往哪走。他眯起眼睛，远远地打量着书架上的标签：、、、...
天罡！王生息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警惕起来。昨天养心玉的异动让他心有余悸，万一在这里又突然发作...
得小心点...王生息打定主意，谨慎的决定远远地看书名，绝不轻易靠近。他蹑手蹑脚地走向标有的区域，活像个做贼的。
《天罡筑基详解》...不对，暂时用不着...王生息眯着眼睛，歪着头看最下面一层的书名。
《天罡精要》...这个我已经会了。他的脖子越伸越长，整个人都快趴到地上了，却还是看不清上面的书名。
艹了，咋都把字刻这么小...王生息嘟囔着，不得不稍微靠近了些。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最顶层有一册泛着金光的玉简。
那是...王生息仰着头，努力辨认上面的字迹，《天...罡...化...气...篇》？
话音刚落，胸前的养心玉突然一热。王生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三步，差点撞倒身后的书架。
冷静！冷静！他按住胸口，感觉养心玉的温度正在迅速升高，别，别搞，你可别在这里发疯...
但养心玉似乎认准了那册玉简，热度不减反增。王生息咬了咬牙，决定速战速决。他踮起脚尖，伸长手臂，用最快的速度将《天罡化气篇》抽了出来。
唰——
玉简刚入手，养心玉就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金光。王生息只觉得眼前一花，无数文字和图像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天罡化气，需先通百脉...气走丹田，过膻中，至劳宫...化气为罡，罡气护体...
文字如流水般涌入脑子里，那些艰深晦涩的功法口诀，此刻竟如刀刻斧凿般清晰可辨，而这些信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眨眼之间就烙印在王生息记忆中。
这...这就完了？王生息眨眨眼，发现玉简上的金光已经消失，变回普通的样子。他试着回忆刚才的内容，发现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逆天啊太夸张了！王生息兴奋地握拳，指节因兴奋而微微发白。
他感受着体内尚有余裕的灵力流转，目光灼灼地望向书架深处——
方才那次消耗虽大，但剩余的灵力应当还够再尝试一次。
随即他便决定再试一次。这次王生息更加谨慎，远远地扫视书架，寻找可能对自己有帮助的典籍。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浏览了数十本书籍的名字，但养心玉再也没有反应。
看来不是每本书都行...王生息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能完整记下《天罡化气篇》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角落里一本灰扑扑的线装书，那本线装书几乎与灰尘融为一体，若不是书脊处一道细微的裂痕反射出些许微光，几乎难以察觉。
它被随意搁置在角落，却偏偏与周围典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刻意疏离，又不完全融入。
这是什么？王生息好奇地走近，发现书脊上没有任何标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了起来。
书一入手，养心玉立刻有了反应，但这次不是发热，而是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王生息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把书扔出去。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几行潦草笔记：
甲申年冬月记
霜纹丹方配星阵
符纸自燃三回
不行...
后半截字迹被茶水晕开，只余几个断断续续的墨点。
心相？王生息皱了皱眉，这对我没用啊...
他刚想放回去，养心玉突然泛起一层温润的青光，一股奇特的吸力自玉佩传来，将他的掌心紧紧贴合在书页上。
刹那间，无数信息顺着经络涌入——
凝相丹的炼制要诀如溪流般淌过识海，
守心阵的布置图谱在眼前次第展开，
定神符的绘制笔顺沿着经脉游走。记录着凝相丹、守心阵、定神符的制作方法
而在经书后半段的文字突然变得飘忽不定，墨迹如游鱼般在纸上浮动——
心之所向，非目所见；物之所存，非形所限...刚极则柔生，罡盛而水现...极而不破，蓄势天威劈落时，破茧成蝶日，阴阳相激，刚柔互化...
这些文字如同雾里看花，王生息只能捕捉到零星的意象——柔水与惊雷，破茧与化蝶。
其中关于修行境界的关键信息，都被包裹在晦涩的比喻中，那极而不破的深意，那所指的天道惩戒，全然隐没在字里行间。
最玄妙的是末尾一段：世人皆知顺天易，逆天难,可难不在逆，而在逆中求顺，似违实合。譬如...
后面的字迹突然模糊不清，像是像是被那书页上布着焦灼的裂痕，墨迹如枯枝般碎裂四散。
几处残存的笔画边缘泛着炭化的黑边，纸面呈现出被雷火燎过的蜷曲痕迹，仿佛曾有电光在此肆虐，将文字劈得支离破碎。那些断裂的横竖撇捺间，残留着些许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些文字深奥晦涩，充满了玄之又玄的比喻。王生息看得云里雾里，只能将其理解为凝相丹、守心阵、定神符三者之间存在某种隐秘关联。
就在这时，藏经阁顶部的铜钟突然响起，提醒他两个时辰的时限将至。
王生息手指在书册上停顿片刻，轻轻摩挲着边缘泛黄的纹路，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此刻在他脑海中清晰可辨，最终还是将其放回了原处。
既然内容已牢记于心，这实体书卷反倒成了累赘。
走出藏经阁大门，刺眼的阳光让王生息眯起了眼。他站在台阶上，回想着刚才那册好似笔记般的经书里的古怪内容。
那些支离破碎的文字在脑海中翻涌——
蓄势天威劈落时...破茧成蝶日...王生息喃喃道
这什么意思，经书竟暗示要主动引动天威？这完全违背修行常理。
修士向来讲究循序渐进，哪有故意滞留瓶颈、积蓄灵力直至引发天罚劈自己的道理？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生息摇摇头，感觉脑袋发胀，灵力见底，而养心玉却已经将全书内容记录下来，可惜的是显然理解力跟不上。
他摇摇头，决定先把这些想不通的问题抛到脑后。眼下最重要的是消化《天罡化气篇》的内容，尽快突破到化气期。
回药圃的路上，王生息的心情格外轻松。虽然那本经书的内容莫名其妙，但《天罡化气篇》却是实实在在的收获。
他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穿过雪地，留下两行清晰的脚印。
药圃的木牌还挂在门上，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王生息取下木牌，推门而入，发现一切如常——
灵植在阳光下舒展枝叶，药锄还靠在他早上放的位置，草庐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昏暗。
我回来了！王生息对着空荡荡的药圃喊道，声音在雪后清新的空气中传得很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或许是那些灵植，或许是养心玉，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表达自己的好心情。
走进草庐，王生息从床底下拖出个小木箱。这是他私藏的，里面放着几块冻硬了的蜜灵糕和一个小药瓶。
他取出药瓶，倒出一颗淡绿色的丹药，正是昨天杜衡给的那种。
试试效果...王生息盘腿坐在床上，将丹药含在舌下。
清凉的药力缓缓扩散，让他原本有些躁动的灵力渐渐平静下来。养心玉微微发热，似乎在配合药力运转。
王生息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天罡化气篇》的内容：
天罡化气，需先通百脉...气走丹田，过膻中，至劳宫...化气为罡，罡气护体...
文字渐次演化，浮现出更深层奥义：
及至化气有成，则灵随念转。可引罡气入兵刃，铁器生芒，凡兵化灵。若附飞剑，虽不能瞬息千里，亦可离地三丈，御空而行...
他呼吸微滞，脑海中浮现奇异景象：
腰间铁剑缠绕青芒，斩石如切腐乳
寻常木枝裹挟罡气，竟穿透铁木
借铜钱踏空七步，衣袂翻飞如鹤
然器物愈珍，耗灵愈剧。凡铁附气可撑半刻，若遇神兵，恐三息即竭...
王生息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流转。他舒展筋骨，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比往日凝实数倍。
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他轻抚腰间佩剑，若真能如此，那些苦练多年的天罡招式威力何止倍增？
更不必说御物之能带来的变化。他忽然觉得草庐低矮的屋顶格外逼仄，仿佛连胸膛里奔涌的期待都要禁锢不住。
推开草庐木门，暮色已笼罩药圃。他放轻脚步穿行在灵植之间，指尖拂过月华草叶片时，他忽然注意到叶脉中流动的灵气比往日活跃了些许。
这细微变化仿佛在提醒他——
距离化气之境，不过一步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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