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最大的药铺“济世堂”的掌柜,李万财,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站在自家铺子的二楼,望着砚清小院前排起的长队,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免费?不收灵石?”他冷笑一声,“这砚清,是想断我等的活路吗?”
他转身对身旁的账房说道:“去查,他炼这‘清瘟丹’,成本多少?”
账房很快回报:“回掌柜,按市价算,一炉丹药,所需药材约二十五枚玄品灵石,加上灵火消耗,人工……总计约二十八枚。”
李万财眯起眼:“他免费发放,岂不是每发一枚,就要亏一枚?他哪来的钱?”
“听说他买药时,几乎买空了百工坊的存货,花了不少钱……”
“哼,”李万财冷笑,“一个武夫,哪来这么多钱?他若真有心救人,为何不早说?非要等到疫情爆发,才站出来?
这前后一算,他囤积药材,炼成丹药,再以‘免费’之名发放,博取名声……这哪是仁医?这分明是一手操控疫情,借机立名敛誉!”
这番话很快在商贩之间流传开来。
“是啊,他若真预知疫情,为何不提前告知城主?非要等到死了人,才拿出丹药?”
“说不定,这疫情,就是他引来的!”
质疑声如毒刺,开始刺破那层“圣人”的光环。
砚清的小院前,气氛骤然紧张。
一群商贩聚集在院外,为首的正是李万财。他手持一杆秤,高声质问:
“砚清先生!你口口声声说丹药免费,可你算过成本吗?你炼一炉丹,至少要二十五枚玄石!你免费发给我们,你图什么?你是不是早就囤好了药,就等着疫情爆发,好一战成名?!”
苏棠脸色发白,正要开口,砚清却已从屋内走出。
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神色平静,仿佛门外的喧嚣与他无关。
他扫视众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说的,不无道理。”
众人一愣,没想到他会承认。
“我确实提前买了药。”砚清缓缓道,“因为两个月前,我穿过虚裂带时,察觉到那里的灵机有异,气息污浊,似有疫毒滋生。我无法确定,但以防万一,便让学生多备些药材。”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万财身上:“你说我图名?图利?”
他冷笑一声:“若我图利,为何不卖?为何要免费?若我图名,为何不早说?为何要等到死了人,才站出来?”
他抬起手,指向那些堆满院前的清水和食物:“你们送来的这些东西,够我吃一年。我若真要敛财,何必如此?”
他环视众人:“你们卖药草,一株青灵草,赚一枚黄石;我炼丹,一炉丹药,救百人命。你们算得清账,难道算不清命?”
李万财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砚清最后说道:“我只问一句:当你们的亲人倒下时,你们是希望有人站出来免费救人,还是希望他算清每一分利,再决定救不救?”
人群沉默了。
李万财咬了咬牙,最终带着人悻悻离去。
舆论暂时平息。
可李万财并未放弃。
他回到济世堂,立刻召集城中所有药铺掌柜,沉声道:“砚清的丹方,我们虽不知,但他用的药材,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他用青灵草、火灵芝、雪苔……我们照着买,照着炼!他免费撑不了多久,我们现在开始卖!一枚丹药,卖五枚玄石!照样有人买!”
众掌柜眼前一亮,纷纷附和。
不过十日,青梧城内便出现了无数“仿制清瘟丹”。价格从五枚玄石到十枚不等,包装精美,宣传诱人。
“济世堂秘制,效果更佳!”
“比免费丹药更纯正,更有效!”
许多急于求药的富户,纷纷购买。
而就在这时,砚清病倒了。
他躺在小院的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嘴角甚至渗出一丝黑血。苏棠跪在床前,泪流满面。
消息传出,全城震动。
“砚清先生病了!”
“他为了炼丹,耗尽了灵力!”
“他为了救人,不惜牺牲自己!”
苏棠抱着先生炼丹时用过的药杵,哭着对前来探望的民众说道:“先生为了炼这清瘟丹,日夜不休,灵力透支,心神俱疲……可那些人,却说他图名图利!说他操控疫情!先生听到这些话,心痛如绞,当场呕血……”
民众闻言,无不痛心疾首。
“是我们错怪了先生!”
“是我们害了先生!”
“那些卖假药的,该死!”
就在此时,噩耗传来——服用“仿制清瘟丹”的患者,开始大规模死亡!症状比疫情本身更凶猛:皮肤瞬间炭化,七窍流血,短短半日便气绝身亡!
短短三日,因服用假药而死的人,竟比疫情本身还多!
全城哗然。
愤怒的民众如潮水般涌向济世堂。
“砸了它!”
“李万财,你害死了多少人!”
“还我先生的清白!”
济世堂被彻底砸毁,李万财被愤怒的民众拖出,打断了双腿,扔在街头。
青梧城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悔恨之中。
七日之后,一个雨夜。
砚清的小院前,烛光摇曳。
一道瘦弱的身影,缓缓推开院门。
是砚清。
他披着一件旧蓑衣,脸色依旧苍白,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
他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玉盒,里面静静躺着十枚淡绿色的丹药。
“我……还剩最后二十枚清瘟丹。”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人,一枚。”
人群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中充满敬畏与悔恨。
“先生……我们错了……”有人跪下,痛哭流涕。
“先生,求您救救我娘……她快不行了……”一个妇人抱着昏迷的孩子,泣不成声。
砚清缓缓摇头:“灵力已尽,药材已绝。这是我最后的丹药。”
他开始分发丹药。每一枚,都引来无数双渴望的眼睛。
一枚丹药,被一名富商以三枚玉品灵石的价格购得,他抱着丹药,如同捧着神明的恩赐。
一枚丹药,被一名老者以一座宅院换得,他颤抖着签下契约,只求能救活唯一的孙子。
一枚丹药,甚至被一名疯妇以自己的眼睛献祭,她挖出左眼,捧在手中,哭喊着:“先生,求您……求您……”
砚清没有拒绝。他只是平静地接过,将丹药递出。
二十枚丹药,换来了千枚玄品灵石、三枚玉品灵石,三座宅院、五家店铺、无数珍宝与承诺。
而更重要的是——全城人的悔恨、敬畏、崇拜,如潮水般涌入他的神魂。
他站在雨中,蓑衣滴水,身影单薄,却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
那一刻,他不再是“砚清”,而是当仁不让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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