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匈奴贵族倒在雪地里,脸上还凝固着一股扭曲的笑,浑浊的眼珠死死瞪着灰蒙蒙的天空。
他最后那几句话,让所有汉军将领心里猛的一沉。
阿提拉王子!
那个传说中亲近汉室、主张和谈的匈奴王子,竟然就在他们刚刚踏平的右贤王营地里!
“将军,这……这怎么办?”赵破奴脸上的兴奋劲一下就没了,满是着急和茫然,下意识看向凌岳,没了主意。
李敢也猛的皱紧了眉头,他想的更多。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难题。杀掉一个亲汉的匈奴王子,这消息传出去,等于彻底断了和谈的路,会逼得整个匈奴跟他们死磕到底。可要是不杀,甚至派兵去救?那不是承认自己中计了?主帅亲自冒险救敌国王子,汉军的脸往哪儿搁?
宇文烈啊宇文烈,你可真是算计得好!这哪是借刀杀人,分明就是阳谋,一招狠毒的阳谋!他算准了汉军讲仁义,算准了凌岳作为统帅要顾全大局。杀,正中他下怀,能让他嘲笑汉军伪善;不杀,又能让汉军被他牵着鼻子走。怎么选,都是错的。
宇文烈被两个羽林卫死死按在地上,他费力的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汉军将领们。他惨白的脸上,慢慢爬上一丝病态的扭曲笑意。战场上他输了,输得一干二净,但他觉得,在另一盘棋上,他……他扳回了一局!至少,他要让凌岳也尝尝这种左右为难的滋味!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凌岳身上,等他做出那个艰难决定时……
凌岳……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低,从狰狞的鬼面具下传出来,听着有些闷,却让在场每个人的心都莫名一紧。
他慢慢走到宇文烈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匈奴军师。那眼神,像在看一个耍了小聪明就沾沾自喜的小孩。
“宇文军师,”凌岳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了点玩味,“你这点算计,格局太小了。”
他缓缓转身,面对着自己那些神情紧张的将领们。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遍了整个山谷,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断。
“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宇文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凌岳的背影。
“我凌岳来草原,是来杀人的。”凌岳的目光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但杀谁,什么时候杀,我凌岳说了算!轮不到你宇文烈,更轮不到一个快死的匈奴走狗来替我决定!”
他猛的抬手,指向还在山谷中抵抗的匈奴残兵。
“李敢!”
“末将在!”李敢立刻挺直身子,眼神坚定。
“你带主力部队,继续清剿残敌!一个时辰内,我要这山谷里,没有一个能站着的匈奴人!”
“喏!”李敢大声应道,之前的犹豫一扫而空,眼里只剩下战意。
凌岳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赵破奴。
“赵破奴,点五百玄甲精锐,跟我走一趟。”
“将军不可!”赵破奴一听就急了,“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急切的劝道:“您是主帅啊!怎么能亲自去冒险?宇文烈这老贼肯定还有后手,万一……”
“执行命令。”凌岳只说了这四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赵破奴还想再劝,却被凌岳面甲后那深不见底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颤,最后只能把话咽了回去,重重的抱拳:“喏!”
军令如山。大军立刻分开行动。李敢带着主力部队,咆哮着冲向溃逃的匈奴士兵,喊杀声再次响彻山谷。
而凌岳,则带着五百名精锐骑兵,悄悄脱离主战场,调转马头,准备奔赴一个未知的方向。
临行前,他的目光在忙着救治伤兵的医官队伍里停了一下。
“刘医官。”
正在低头给一个重伤士兵包扎的刘曦闻声猛的抬头,看到凌岳正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愣。她身边的几个医官也都停下动作,疑惑的望过来。
赵破奴更是满脸不解,低声嘀咕道:“将军,这是要去打仗啊,带个女医官……”
“救人,有时候比杀人更管用。”凌岳打断了他,目光深邃,“我们需要一个能带来和气的人,去见一个可能不想见到我们这些杀胚的人。”
刘曦看着凌岳那双平静的眼眸,虽然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但那眼神里的信任,让她原本有些害怕的心瞬间定了下来。她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
……
五百名身穿玄甲的精锐骑兵,悄无声息的脱离了喧嚣的战场,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被摧毁的右贤王营地,在风雪中像个巨大的坟场。烧焦的帐篷骨架在风中响着,牛羊的尸体到处都是,雪地里凝固的暗红色血迹,都在诉说着刚才的惨烈。一切都死气沉沉的。
然而,当凌岳率领的小队靠近那顶象征匈奴最高权力的大王帐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勒紧了缰绳,眼里满是警惕和疑惑。
眼前的景象,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那顶巨大的王帐,不但没被毁,反而完好无损的立在风雪中。更奇怪的是,帐外点满了火把,几百名穿着统一制式黑莽皮甲的匈奴骑兵,将王帐围得死死的。
他们不是溃兵,也不是宇文烈的手下。他们的甲胄在火光下泛着黑光,胯下的战马也安静的像石雕,立在风雪里。他们的阵型整齐,散发出的气息不像在保护,更像在监视,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
为首的一个匈奴将领,身材异常魁梧,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到嘴角的刀疤,眼神冰冷。他腰间挎着一柄巨大的弯刀,刀柄上,竟然镶着一颗狼眼珠,在火光下闪着绿光。
赵破奴倒吸一口凉气,他几乎是凑到凌岳耳边,飞快的小声说道:“将军,那是……那是单于的狼卫!伊稚斜的心腹!领头那个叫呼延豹,出了名的凶残!他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看这架势……像是在等命令,准备冲进去灭口!”
狼卫们没有进攻,也没有发出任何喧哗,只是静静地围着王帐,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黑色墙壁。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威胁,一种无声的警告。王帐之内,究竟是谁?又或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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