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因“摇篮”遗迹和“普罗米修斯”计划而带来的沉重与寒意尚未散去,一种新的、截然不同的喧嚣却通过网络世界的缝隙,悄然渗透了进来。
苏小婉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除了依旧在后台运行的监控程序外,一个被她设置为低优先级关注的本地新闻推送窗口,突然疯狂闪烁起来,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浮夸:
【爆!某公司中层领导直播展示‘超能力’,现场翻车堪称史诗级灾难!】 【围观!当代职场迷惑行为大赏:信风水信到走火入魔,李某某主任在线作法!】 【尴尬癌晚期!男子自称‘气场强大’能意念操控,结果……(有视频有真相)】
苏小婉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开了其中一个链接。
页面跳转到一个热度极高的视频直播间,画面还在晃动,显然是路人用手机拍摄的。背景看起来像是一个KtV或者餐厅的包间,装饰浮夸,灯光暧昧。而画面的中心人物,正是他们“熟悉”的李主任!
只见李主任满面红光,显然是喝了不少酒,原本就稀疏的头发被发胶勉强固定成一个可笑的形状。他站在包房中央,一手举着酒杯,一手夸张地在空中挥舞着,对着周围几个同样醉醺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朋友和下属(被迫营业状)大声吹嘘:
“……跟你们说!别不信!这人啊,一旦时运到了,气场那是挡不住的!”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微凸的肚子,“就前几天,那个大单子,你们知道吧?星辉那边自己倒血霉,那就是被我这强大的气场给克的!无形之中,我就影响了他们的运势!这就叫……叫能量场!懂吗?”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和稀稀拉拉的、带着醉意的附和声。
“主任威武!” “主任这气场,确实不一样!” “再给我们展示展示呗!”
李主任显然被捧得飘飘然,再加上酒精上头,闻言更是得意忘形:“展示?小菜一碟!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什么叫言出法随……呃,不,是意念影响现实!”
他晃晃悠悠地放下酒杯,深吸一口气,双手掌心向下,对着茶几上一个空啤酒瓶,眉头紧锁,一副用力过猛的表情,嘴里念念有词:“起来……给我起来……悬浮!对!悬浮!”
啤酒瓶纹丝不动。
周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
李主任脸上有点挂不住,强行解释:“咳咳……这KtV地心引力有点强……换一个!看我把那个麦克风开关打开!”
他又对着墙上的麦克风支架发力,脸都憋红了:“开!开!开!”
麦克风毫无反应。
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有人笑得直拍桌子。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彻底疯狂,如同洪水般滚过屏幕:
【哈哈哈哈!我特么头笑飞了!】 【这是什么新型行为艺术吗?】 【信主任,得永生(笑死)!】 【救命!这比我老板还离谱!】 【气场强大(物理):指啤酒瓶太沉抬不动。】 【意念操控:指员工手动帮你把活儿干了。】 【求员工心理阴影面积!】 【这不是能量场,这是酒糟场吧?】 【快看他脸色,像不像便秘十天?】
李主任彻底恼羞成怒,酒精和长期自我催眠带来的膨胀信心被现实无情击碎,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那个还在直播的手机镜头(他显然没发现),怒吼道:“笑什么笑!你们懂什么!这是科学!是量子力学!是生物能量场!你们这些凡人根本感受不到!我告诉你们,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动作太大,身体一晃,胳膊猛地甩到了旁边架子上一个装饰用的、仿青花瓷的大花瓶!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
那花瓶摇晃了两下,竟然直接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扣在了李主任那油光锃亮的脑袋上!
花瓶倒是没碎(质量意外的好),但里面残留的些许清水和几片装饰用的塑料叶子,顺着他的脑袋和脖子流了下来,把他淋了个透心凉。硕大的花瓶像一顶滑稽无比的帽子,严严实实地罩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留下一个惊愕张开的嘴巴和下巴。
整个包间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
下一秒,比之前猛烈十倍的爆笑和惊呼几乎要震破天花板!有人笑得直接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手机镜头疯狂晃动,拍摄者显然也笑疯了。
直播弹幕更是彻底爆炸:
【!!!】 【言出法随(物理)!】 【花瓶:我感受到你的气场了,这就来给你加冕!】 【加冕为王!啤酒瓶之王!】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截图干嘛?愣着啊!表情包有了!】 【《论气场强大的正确使用方法》】 【今日份快乐源泉!已录屏!】 【社死天花板!】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是拍摄者被发现了或者笑到手机拿不稳了。但这段短短几分钟的直播片段,已经像病毒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在全网蔓延开来!
#李主任气场# #花瓶加冕# #职场迷惑行为大赏# 等话题迅速冲上本地热搜榜,甚至开始向全国范围扩散。各种角度的录屏、高清截图、动图、表情包以光速被制作出来,配上了各种辛辣讽刺的文字。
李主任,这个曾经在部门里作威作福、热衷pUA的油腻中层,以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一夜之间“火”遍了全网,成为了全民嘲弄的对象。
安全屋内,王大锤凑在苏小婉旁边看完了全程,笑得捶胸顿足,眼泪都飙出来了:“我的妈呀!哈哈哈哈!李主任他……他终于疯了!哈哈哈哈!花瓶帽子!笑死我了!”
苏小婉也是忍俊不禁,一边摇头一边快速浏览着相关的讨论和报道。作为一名记者,她敏锐地意识到,这场闹剧虽然搞笑,但对凌一凡他们来说,或许并非坏事。
凌一凡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他看着李主任那狼狈不堪、沦为全网笑柄的模样,心情复杂。他曾经无数次在内心诅咒这个上司倒霉,但真看到对方以这种彻底社会性死亡的方式完蛋,除了有一丝荒谬的解气感外,竟也生出一点微妙的同情。毕竟,李主任这“莫名的好运”和随之而来的膨胀,追根溯源,还是他凌一凡那个坑爹的“狗屎运”愿望间接导致的。
“玩火者,终自焚。”冷月那冰冷的警告再次在他脑海中回响。只不过这次应验的,是李主任这把虚妄的“火”。
冷月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群魔乱舞的弹幕和表情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虚妄的认知被现实戳破,必然导致存在感的崩塌。庸人的悲剧,毫无价值。”
她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件事本身。她操作了几下苏小婉的电脑,调出了几个后台监控界面。
“舆论焦点已完全转移。”她冷静地分析,“‘心语’事件的热度被这场闹剧彻底覆盖并加速淡化。公众的注意力是有限的,这为我们提供了更好的掩护。”
她顿了顿,补充道:“同时,李主任所在的公司在舆论压力下,为了挽回形象和避免被牵连,必然会对他进行快速处理。他不再是你职场上的阻碍了,凌一凡。”
凌一凡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这点。是啊,闹得这么大,公司绝对会第一时间开除李主任来划清界限。他那个“平凡社畜”的身份,似乎意外地摆脱了一个大麻烦。
这算不算……又一个歪打正着的“副作用”?
就在这时,冷月监控的一个不起眼的加密流量记录软件,突然捕捉到了一条极其短暂的、指向Aether公司海都分部外部服务器的异常访问痕迹。访问的源头Ip经过多重伪装,但目的似乎……是查询李主任及其所在公司的公开信息?
访问只持续了不到零点一秒就消失了,快得像是个错觉。
冷月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Aether……”她低声自语,“他们对这场闹剧也有反应?是例行信息收集,还是……李主任那短暂的、被强加的‘好运’,也引起了他们一丝微不足道的兴趣?”
这个发现让刚刚轻松一点的气氛再次绷紧。Aether公司的触角,似乎无处不在,任何一点异常,哪怕是一场滑稽的闹剧,都可能进入他们那冰冷的数据收集网络。
凌一凡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就像走在一条布满蛛丝的路上,任何一点动静,都可能惊动隐藏在暗处的庞然大物。
李主任的闹剧以一场全网嘲弄落下了帷幕。 他个人的职业生涯或许已经终结,但由此引发的微小涟漪,却似乎还在悄无声息地扩散,并与其他更危险的暗流,隐隐产生了难以预料的交汇。
凌一凡看着屏幕上那个被p成各种表情包的李主任,忽然觉得,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仅仅因为社死而上热搜,或许……也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幸福了。
他的“平凡”梦想,早已在那道球形闪电劈下时,就彻底粉碎。等待他的,是更加莫测和危险的未来。
而冷月已经转身,开始布置新的任务。 “舆论掩护已成。接下来,凌一凡,你的训练重点转向能量屏蔽与反追踪。苏小婉,继续深度监控Aether公司网络动向,特别是任何与‘李xx’或其公司相关的异常数据请求。王大锤,检查安全屋所有出口,加固物理防护。”
短暂的插曲结束,危机感再度降临。 他们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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