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效率至上”达成的危险协议，像一道冰冷无形的枷锁，套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安全屋内的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带着一种被更高维度存在注视的窒息感。
没有时间犹豫或恐惧。协议既已成立，就必须利用它带来的每一分优势，抢在Aether公司彻底抹除痕迹之前，找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制药窝点。
“效率至上承诺的信息屏蔽和逻辑误导已经生效。”冷月盯着主控屏上不断滚动的数据流，语气听不出波澜，“我们之前活动的区域，包括河滨公园和工业区公寓，相关的电子监控记录和能量波动日志正在被一种极高明的手法覆盖和修改。短时间内，Aether公司的追查会遇到‘合理’的阻碍。”
但这只是暂时的。一旦对方动用更高级别的权限或进行物理现场复查，这种掩盖就会失效。
“开始数据交换。”冷月下令。她亲自操作，将一部分经过特定加密算法处理后的数据——主要是从“齿轮”集市网络收集到的关于高效药剂求购的模糊信息、以及工业区公寓能量爆发后的环境扫描数据（剔除了凌一凡混沌能量中和的具体细节）——通过那个特定的加密通道发送了出去。
几乎在数据发送完成的瞬间，对方承诺的回报就到了。
没有冗长的文件，只有几段高度压缩、极其精炼的数据包。
第一个数据包解开，是一系列复杂的能量结构模型动态图，展示了一种凌一凡完全无法理解的、如同精密艺术品般的能量束缚技术。它并非强行压制，而是用一种巧妙的、多层叠加的场效应，在微观层面形成一种动态平衡，将属性迥异甚至冲突的能量碎片暂时“禁锢”在一种稳定的非平衡态中。其复杂度和精妙程度，确实远超当前地球科技水平，带着一种冰冷而极致的美感。旁边附有简短的效率至上式注释：【技术原理模拟（基于残留签名逆向推导，完整度约41.3%）。注意能量节点谐振频率与‘摇篮’第七扇区基准波动的隐性关联。】
第二个数据包则是一些残缺的、似乎是从某些深层网络角落或加密通讯中截取出的代码片段和日志碎片，指向Aether公司内部一个名为“方舟”的绝密子项目。信息支离破碎，但多次提到了“高密度能量封装”、“异种能量兼容性测试”以及“……‘基石’技术应用于‘普罗米修斯’ phase II 的可行性评估”。“方舟”与药剂核心技术之间的关联，似乎得到了间接的印证。
最后，还有一个极其简短的附加信息：【基于物流记录碎片、能量签名溯源及‘清道夫’近期低频活动模式交叉分析，高概率（76.8%）制药点位于：海都市郊，原‘科莱恩生物研究所’旧址。警告：该地点能量签名复杂，存在多重屏蔽，探测风险极高。】
科莱恩生物研究所！
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苏小婉立刻在数据库中进行搜索。很快，结果出来了：“科莱恩生物研究所……一家十几年前颇有名气的私人生物技术研究机构，后来因为涉及重大伦理丑闻和数次严重安全事故（包括致命病毒泄露和实验体失控），在七年前被彻底查封废弃，主要负责人入狱。其所在地点一直被封锁，传闻闹鬼，很少有人靠近。”
一个完美的、被遗忘的巢穴！拥有现成的实验室基础设施、地处偏僻、而且自带吓退闲人buff！
“符合隐藏窝点的所有特征。”冷月眼神锐利，“效率至上的分析可信度很高。”
目标锁定！下一步，就是如何探查这个龙潭虎穴。
直接强攻无异于自杀。对方拥有可能源自遗迹的高级能量束缚技术，还有神出鬼没的“清道夫”守卫，甚至可能有不明的危险实验体。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地形图、内部结构图、以及尽可能多的历史数据。”苏小婉立刻开始行动，利用她的各种权限和网络资源，试图挖掘科莱恩研究所的一切信息。然而，这个研究所的很多资料似乎都被刻意封存或销毁了，公开渠道能查到的十分有限。
“内部结构图和安保系统布局是关键。”冷月沉吟道，“这种规模的废弃设施，Aether公司的人进去改造利用，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旧的安保系统很可能被部分修复或改造利用。”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屏幕的苏小婉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咦：“等等……有一条非常旧的求助帖……来自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生物科技论坛……发帖时间是在科莱恩研究所被查封前几个月……”
她将内容投射到主光屏上。发帖人的Id早已失效，内容是关于科莱恩研究所内部通风系统持续异常的低频噪音和奇怪异味求助，下面还附了几张非常模糊的手机拍摄照片，分别是通风管道布局图和某个实验室角落的奇怪水渍。
这些信息在当时看来可能就是普通的设施故障抱怨，但此刻，在众人眼中，却如同宝藏！
“通风管道图！”凌一凡眼睛一亮，“这会不会是一条可以潜入的路径？”
“可能性存在。”冷月放大那张模糊的布局图，“大型研究所的通风系统为了满足实验室换气要求，通常管道直径较大，结构复杂，确实可能成为安保盲区。但风险同样巨大，里面可能布满传感器、或者被改造为防御系统的一部分。”
她快速操作，将这张模糊的布局图与卫星地图和少量能找到的建筑蓝图碎片进行比对和数字化重建。
“尝试联系发帖人？”王大锤提议。
“时间太久，Id已失效，不可能了。”苏小婉摇头。
“效率至上。”冷月突然开口，再次主动接通了那个加密频道，“我们需要科莱恩生物研究所废弃前的完整建筑蓝图、结构应力报告、以及特别是其通风系统的详细设计图纸。”
她直接将需求抛了过去。既然合作了，就要充分利用对方的资源。
频道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即回复：【请求受理。检索相关数据库（市政存档、原设计公司备份、互联网历史快照……）。预计耗时2分17秒。】
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果然，不到三分钟，大量清晰的图纸、文档甚至是一些内部施工照片如同潮水般涌现在光屏上！其详尽程度远超公开渠道所能找到的任何信息！
【数据提供完毕。附加分析：根据近期能源消耗模式（该区域存在极其微弱的、伪装成地表径流监测站的异常用电峰值）及低频通讯中转信号判断，其 active（活跃）区域可能位于地下二层西翼的旧病毒学研究核心区及相邻的样本冷藏库。该区域结构最为坚固，屏蔽性最好，且拥有独立的备用供电和排水系统。】效率至上甚至附赠了它的分析结果。
病毒学研究核心区！样本冷藏库！光是听名字就让人脊背发凉！
“旧病毒学研究区……他们难道还在里面进行生物实验？”苏小婉感到一阵恶心。
“不一定。但那里无疑是隐藏秘密和处理‘废料’的最佳场所。”冷月眼神冰冷，快速浏览着传来的蓝图，重点标记出通风管道通往地下二层西翼的路径。
路径十分复杂，需要穿过多个已经坍塌或被封堵的区域，最终只有一个直径约60公分的维护管道口可能通往目标区域附近的一个设备间。而且管道内部情况未知，可能布满灰尘、锈蚀甚至是被设置了隐蔽的警报装置。
“这条路径……可行，但极度危险。”冷月做出了判断，“需要有人从外部潜入，找到这个通风管道入口，然后进入侦查。”
任务再次落在了凌一凡身上。他的能量感知在黑暗狭窄的环境中至关重要，混沌能量的干扰特性也可能在关键时刻屏蔽掉一些简单的能量警报装置。
“我准备一下。”凌一凡没有退缩。他知道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药剂的危害和那个年轻人枯竭而死的惨状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坐视不管。
冷月开始为他准备这次特殊的潜入装备：超轻便的呼吸过滤器、带微光夜视和热感应模式的头戴式摄像头、高灵敏度震动感应器（用于探测管道内部结构是否稳定）、以及几个纽扣大小的、能够发射短暂强能量脉冲干扰低级感应器的装置。
“你的首要任务是确认目标区域是否 active（活跃），尽可能获取内部影像、声音证据，以及……如果可能，采集环境中的能量残留或任何可疑的物质样本。绝对避免与任何人员发生接触。一旦暴露，立刻撤离，我会在外围接应。”冷月反复强调着行动准则。
苏小婉则负责利用效率至上提供的蓝图，为凌一凡规划出最合理的潜入和撤离路线，并实时监控目标区域周边的所有动静，包括交通摄像头、警方频道甚至天气变化。
王大锤帮不上技术忙，只能一遍遍检查着装备，嘴里念叨着“凡哥你一定小心”。
夜幕再次降临，如同巨大的保护伞，掩盖着城市的秘密与行动。
黑色SUV悄无声息地驶向市郊。越靠近科莱恩研究所旧址，周围的环境就越是荒凉。路灯稀疏，道路两旁是废弃的厂房和荒芜的田地，夜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
在一个距离目标还有两公里的废弃加油站旁，车辆再次停下。
“从这里开始，需要步行潜入。”冷月递给凌一凡一个微型通讯器，“保持频道清洁，非必要不发言。遇到无法应对的情况，立刻呼叫。”
凌一凡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点了点头。他穿戴好装备，最后检查了一遍能量感应器和那几个干扰纽扣。
“行动开始。”
他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翻过加油站的破墙，朝着远处那片黑暗中更显阴森的建筑群轮廓潜行而去。
废弃的科莱恩生物研究所，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巨兽，匍匐在荒野中。锈蚀的大门上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围栏多处破损。主楼大部分窗户漆黑破碎，仿佛无数空洞的眼睛。
凌一凡根据蓝图指引，绕到研究所的后方，在一片半人高的荒草丛中，找到了那个极其隐蔽的、被锈蚀的金属格栅覆盖的通风管道入口。
格栅被巨大的锈死的螺栓固定着。凌一凡尝试了一下，根本无法徒手打开。
他想了想，调动起一丝混沌能量，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螺栓的锈蚀部位，并非强行破坏，而是尝试用那种“扭曲”和“干扰”的特性，去影响金属的微观结构，使其变得更加脆弱。
吱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后，螺栓竟然真的松动了！
他用力一拧，螺栓应声而断！
轻轻移开沉重的格栅，一个漆黑、散发着浓重霉味和铁锈味的洞口出现在眼前。管道内部直径勉强够他蜷缩着爬行，深不见底。
凌一凡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夜色，打开了头戴摄像头的夜视模式，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黑暗、狭窄、窒息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管道内壁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奇怪的污渍，手摸上去黏糊糊的。他只能依靠手肘和膝盖艰难地向前爬行，每一次移动都带起一片尘埃。
精神滤网开到最大，感知着前方每一寸空间的能量流动。
爬行了大约十几米，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下倾斜的拐角。根据蓝图，从这里开始，就将进入研究所的地下部分。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管道深处，隐约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绝不属于废弃环境的、稳定的能量波动！
还有某种低沉的、规律的……机械运转声？
里面果然有人！
凌一凡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稳住呼吸，如同最谨慎的猎食者，开始缓缓地向那声音和能量的源头，潜行而去。
真相，仿佛就在这黑暗管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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