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暗设机关,书房藏密格
墨苏坐在柜台后,指尖摩挲着那支银质梅花簪 —— 苏云漪遗落的簪子,簪头的梅花已被磨得有些发亮,显然是常戴之物。他想起昨夜黑影翻窗时的慌乱,又想起《天文典》副本里的假内容,心里仍有些不安:苏云漪会不会识破?她若识破,定会再来寻真本,甚至对他动手。
更让他忧心的是王掞的举荐。一旦进入诚王府,接触三爷党核心,他的行动会更受限制,情报传递也会更危险。金东家虽被架空,却仍是三爷党安插的眼线;纳兰承志明着是书记,实则监视;连阿福这个十二岁的孩子,也可能在无意中泄露消息。翰墨斋这个 “安全屋”,早已不再安全。
“必须设个万无一失的藏身处。” 墨苏暗下决心,起身走向后院。他要在这间书斋里,造一个只有自己能找到、任何人都发现不了的 “情报密室”。
【三重机关:明险暗护】
墨苏用了整整三天,才将机关设计妥当。他没有破坏书斋原有的布局,而是 “藏” 在日常器物里,最显眼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第一重:明面上的 “诱饵”
抄书间的大书桌是前任掌柜留下的,榆木材质,桌面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墨苏用刨子将裂痕拓宽,在桌肚内侧挖了个暗格,里面放了几本翻旧的 “春宫图册” 和一锭碎银 —— 这是故意留给 “不速之客” 的 “礼物”。他算准了,无论是苏云漪还是金东家的人,找到这样的 “秘密”,只会觉得他是个贪恋美色钱财的普通掌柜,不会再深究。
为了测试,他故意在阿福打扫时 “不慎” 碰倒书桌,春宫图册掉了出来。阿福吓得脸通红,赶紧塞回暗格,此后再不敢靠近书桌半步。墨苏暗暗点头,这重机关的 “伪装”,成了。
第二重:半真半假的密道
后院水井的 “川” 字刻痕,墨苏没有改动,反而用石匠工具将中间一道刻痕加深,使其看起来更像 “密道标记”。他又在井壁内侧,距水面三尺处,凿了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洞,用木板挡住,木板上涂了与井壁相同的青苔 —— 这是给粘杆处留的 “紧急通道”,若他暴露,可从这里逃到隔壁茶馆。
但他在洞底放了只死老鼠,用稻草盖住。老鼠的腥臭味能挡住大多数人的探查,即便有人发现洞口,也会因厌恶而放弃深入。他亲自试过,钻进洞口时需屏住呼吸,且只能容一人通过,逃跑时虽狼狈,却足够隐蔽。
第三重:真正的核心 —— 灶台密格
最关键的机关,藏在西厢的灶台里。墨苏将灶台底部的青砖撬开,用铁板隔成三层,再用糯米浆混合石灰,将缝隙封死,表面抹上灶灰,看起来与普通灶台无异。
上层:日常堆放炭灰,每次烧火后都仔细铺平,确保没有翻动痕迹。
中层:存放核心情报 —— 父亲的《左传》批注本、三爷党与潜龙阁的密信副本、用盐粉水写的密写本。铁板内侧,他用针尖刻了一行小字:“若墨苏死,此物交江南顾氏”—— 顾氏是母亲的娘家,早已败落,无人知晓,这是他为情报留的最后 “归宿”。
下层:放着三样东西 —— 一瓶徐渭给的毒药(无色无味,半个时辰发作)、一把磨得锋利的短刀、一块火石。这是他的 “退路”,若被活捉,宁可自尽,也绝不泄露情报。
灶台的开启机关藏在灶王爷神像后面。神像底座有三个不起眼的凸起,需按 “香火(左)、灯油(右)、香炉(中)” 的顺序转动,才能打开铁板。顺序错一次,机关就会自动锁死三日,且会发出细微的 “咔嗒” 声,提醒他有外人动过。
墨苏反复练习开启机关,直到能闭着眼完成操作。他甚至在灶台上煮了锅粥,粥香弥漫在小院里,掩盖了凿墙的声音,也让灶台的 “烟火气” 更真实。
【苏云漪的再试探】
机关设好的第五天,苏云漪来了。这次她没穿夜行衣,而是一身素色襦裙,手里提着个食盒,像个普通的访客。
“墨掌柜,前几日听说你丢了本书,我特意做了些点心,给你赔罪。” 她笑着走进来,眼神却扫过库房的方向,显然是为《天文典》真本来的。
墨苏请她坐下,接过食盒,打开一看 —— 里面是精致的梅花糕,糕上的梅花印,与她遗落的簪子一模一样。“苏姑娘客气了,不过是本普通的书,丢了也无妨。” 他拿起一块梅花糕,却没有吃,“姑娘今日来,是要买书吗?”
“是啊,” 苏云漪起身,走到书架前,手指划过书脊,“听说你这儿有《醒世恒言》的孤本,想借来看看。” 她抽出一本《醒世恒言》,翻开第一页,忽然说:“我上次买的那本,封面好像比这本轻些,墨掌柜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墨苏心头一震 —— 苏云漪发现了 “活页” 的秘密!他之前为了传递情报,将书的封面与内页用鱼鳔胶轻轻粘连,制成 “活页”,密信就藏在封面夹层里。活页的重量比普通书页轻,苏云漪竟能察觉出这种细微差异,可见她的观察力有多敏锐。
“姑娘说笑了,” 墨苏故作镇定,“同一版本的书,重量怎会不同?许是姑娘记错了,或是上次那本书的封面受潮,变重了些?”
苏云漪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哦?那我上次买的《警世通言》,封面却比这本重了五钱,也是受潮吗?”
墨苏额角渗出细汗,他知道,苏云漪是在逼他承认。他急中生智,走到柜台后,取出一本《论语》,翻开封面:“姑娘看,这些旧书的封面,为了防虫蛀,我都会在夹层里放些樟脑粉。樟脑粉放得多,封面就重些;放得少,就轻些。姑娘买的那两本,许是樟脑粉的用量不同,才会有重量差异。”
苏云漪接过《论语》,指尖摸过封面夹层,果然摸到细微的粉末。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墨掌柜心思真细。对了,我家福晋喜欢收集名家手迹,下次买书时,可否请你在封面里,写张手写的书签?也算帮我个忙。”
这是赤裸裸的 “交易”—— 她知道了活页的秘密,却不揭穿,反而想利用他的 “活页”,传递潜龙阁的情报。墨苏心里盘算,若拒绝,会立刻引来杀身之祸;若答应,就成了潜龙阁的 “帮凶”。他权衡片刻,拱手道:“姑娘吩咐,晚生自然应允。”
苏云漪满意地点点头,拿起《醒世恒言》,付了钱,转身离去。墨苏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 这场 “合作”,不过是新的博弈开始,他必须在潜龙阁与粘杆处之间,找到新的平衡。
【三方博弈的雏形】
苏云漪走后,墨苏立刻取出《醒世恒言》,拆开活页 —— 里面果然藏着一张小纸条,用淡墨写着:“月底初三,三爷党将运银两万两至江南,途经永定桥,可截。”
这是潜龙阁的 “指令”,让他传递假情报,引诱三爷党进入埋伏。墨苏没有犹豫,立刻用盐粉水,在另一张纸上写下同样的内容,却将 “初三” 改成 “初五”,“永定桥” 改成 “东市”—— 他要让潜龙阁的埋伏落空,同时让三爷党误以为是 “内部泄密”,加剧其内部矛盾。
他将改后的情报,用 “火信” 的方式传递给老周 —— 火信是他新发明的:将密信写在极薄的桑皮纸上,包在炭块里,让送炭的瘸腿李,在送炭时投入清风茶馆的火炉。桑皮纸遇火即燃,字迹会化作青烟,老周用涂了明矾的滤纸,在烟囱口收集 “烟迹”,就能还原密信内容。
这种方式没有实物,没有痕迹,连瘸腿李都不知道自己在传递什么。墨苏算准了,潜龙阁即便怀疑,也抓不到任何证据。
同时,他将苏云漪的 “合作要求”,如实上报给粘杆处。老周带来徐渭的回复:“可假意应允,借机获取潜龙阁情报,月底截银一事,粘杆处自有安排。”
墨苏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的 “平衡策略”,得到了粘杆处的认可。现在,他成了三方势力的 “交汇点”:
三爷党:视他为 “可塑之才”,即将调入王府,接触核心;
潜龙阁:想利用他传递假情报,打击三爷党;
粘杆处:让他继续潜伏,同时从潜龙阁与三爷党两边获取情报。
他就像站在刀尖上的舞者,既要保持平衡,又要在旋转中寻找机会,为父亲翻案,也为自己活命。
【意外的危机:阿福的发现】
机关设好的第七天夜里,墨苏正在整理密写本,忽然听到灶台方向传来细微的 “咔嗒” 声 —— 是机关锁死的声音!
他抄起短刀,冲过去一看,只见阿福蹲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那块从中层取出的铁板,脸色发白。“掌柜的,我…… 我不是故意的,” 阿福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我想偷块糖吃,碰了灶王爷像,它就开了……”
墨苏的心沉到了谷底。阿福虽然年幼,却机灵过人,若他看到了中层的情报,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可能泄露出去。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蹲下身,摸了摸阿福的头:“傻孩子,这是我藏糖的地方,怕被你偷吃,才设了机关。”
他从铁板夹层里,取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麦芽糖,递给阿福:“诺,给你糖。以后想吃,跟我说,别自己偷偷摸,机关夹到手就不好了。”
阿福接过糖,破涕为笑:“谢谢掌柜的!我以后再也不偷偷摸了!” 说完,拿着糖跑回了房间。
墨苏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却冷了下来。阿福虽然没发现情报,却知道了灶台有机关。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面对威逼利诱,很难守住秘密。三爷党或潜龙阁只要稍加试探,就能从阿福口中套出机关的秘密。
他必须切断与阿福的所有情报联系。第二天,他以 “阿福年纪小,该去读书” 为由,给了阿福十两银子,让他回乡下投奔亲戚。阿福虽然不舍,却也知道墨苏的 “好意”,收拾东西离开了翰墨斋。
送走阿福,墨苏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抄书间,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阿福是他在翰墨斋唯一的 “温情”,如今却为了安全,不得不送走。他想起父亲曾说:“谍战之路,注定孤独。” 以前他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 —— 孤独,是谍子最好的 “保护色”。
【新的信使:瘸腿李】
切断与阿福的联系后,墨苏需要新的 “信使”。他想到了送炭的瘸腿李。
瘸腿李左腿有残疾,走路一拐一拐的,常年在琉璃厂送炭,各家店铺的情况都熟悉。墨苏观察过他,每次送炭时,都会在炭篓底部,留一块形状特殊的炭块 —— 炭块的裂纹走向,是潜龙阁的暗号,比如 “交叉纹” 代表 “安全”,“直线纹” 代表 “有情报”。
但瘸腿李不是潜龙阁的核心成员,只是被潜龙阁用银子收买的 “外围”。这种人,谁给的好处多,就为谁办事。
墨苏找到瘸腿李,递给他五两银子,又拿出一块假的粘杆处腰牌(徐渭给的,用于应急):“李大哥,我看你送炭辛苦,这点银子你拿着。以后我有些‘东西’,想让你帮忙带给清风茶馆的老周,每次给你一两银子,如何?”
瘸腿李接过银子和腰牌,眼睛都亮了。五两银子,抵得上他三个月的工钱,还有 “官差” 身份的腰牌,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处。“墨掌柜放心!我一定帮你办妥!” 他拍着胸脯保证。
墨苏点点头,又叮嘱道:“我让你带的‘东西’,都藏在炭块里,你不用看,也不用问,只要送到老周手里就行。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只是普通的炭。”
瘸腿李连连答应,扛着炭篓离开了。墨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稍稍安定。瘸腿李虽然贪财,却足够谨慎,而且他只是 “传递工具”,不知道自己传递的是什么,安全性比阿福高得多。
入夜后,墨苏打开灶台中层的铁板,取出父亲的《左传》批注本。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书页上,父亲的字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寒砚磨墨,只为清明。”
墨苏轻轻抚摸着字迹,心里暗暗发誓:“爹,儿子一定会查清您的冤案,还墨家一个清明。哪怕前路再险,哪怕孤独终老,也绝不放弃。”
他将批注本放回铁板,按顺序关好机关,又仔细铺平灶灰,确保没有任何痕迹。窗外的梆子声响起,三更了。墨苏吹灭油灯,躺在冰冷的炕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知道,月底的 “截银” 行动,将是一场大考。三爷党、潜龙阁、粘杆处都会参与其中,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而他,将是这场大考的 “关键考生”,只能赢,不能输。
晨雾再次笼罩琉璃厂时,墨苏已经站在柜台后,整理着新到的书籍。他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 “掌柜” 笑容,左手小指的假疤,在晨光下显得格外真实。没人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书肆掌柜,心里藏着怎样的秘密,手里握着怎样的 “生死牌”。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墨苏,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场属于他的 “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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