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宴席的余波尚未平息，卡布正与孙不二在客房内商议如何体面而又坚定地回绝四海商会那份包藏祸心的契约，客栈楼下再次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掌柜小心翼翼的问好声。
这一次来的，并非笑容可掬的钱管事，而是一位身着锦袍、面色冷峻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两名眼神锐利、太阳穴微微鼓起的随从，一看便是身手不俗的护卫。这年轻人约莫二十七八岁，下颌微抬，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倨傲。
“哪位是新月领的卡布领主？”年轻人目光扫过房间，语气生硬，带着几分审问的意味。
孙不二上前一步，拱手道：“阁下是？”
“隆昌商会，赵文昌。”年轻人自报家门，甚至没有还礼，目光直接越过孙不二，落在端坐桌后的卡布身上，“想必这位就是卡布领主了。有些事，想与领主单独谈谈。”
隆昌商会！这个名字让孙不二心头一紧。这可是钱管事口中与“泰源”并列、把持郡城市场的两大巨头之一，其实力据说比四海商会还要雄厚，行事风格也更为霸道。
卡布对孙不二微微颔首，孙不二会意，带着两名护卫退到门外，却不敢远离，屏息凝神地注意着房内的动静。
房间内只剩下卡布和赵文昌二人。赵文昌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在卡布对面坐下，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视卡布，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语气比四海商会的钱管事强硬了十倍不止：
“卡布领主，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新月领弄出来的那些新式铁器，虽然上不得大台面，但确实比市面上的普通货色强点。这几天，已经有些不安分的小商户在打听风声，搅得市场不太平。”
他身体前倾，带来一股压迫感：“我们隆昌商会不喜欢麻烦。现在，给你两条路选。”
“第一条路，我们隆昌商会出个公道价，一次性买断你炼制这些铁器的技术，还有那些懂行的工匠，我们也一并接收。你们新月领，以后就老老实实种地打猎，别再碰冶铁这行当。”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强取豪夺！不仅要技术，连技术工人都要连根拔起，彻底断绝新月领发展工坊的可能。
卡布面色平静，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看不出喜怒：“哦？那第二条路呢？”
赵文昌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第二条路更简单。你们可以抱着你们的技术和铁器，从哪来回哪去。我保证，在这黑山郡城，乃至黑山郡境内，你们一块铁锭、一袋水泥都甭想卖出去！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空气仿佛凝固了。赵文昌的话语没有丝毫掩饰，就是最直接的威胁。与四海商会笑里藏刀的“合作”相比，隆昌商会选择了更简单粗暴的方式：要么交出核心利益，要么被彻底封杀。
卡布缓缓抬起头，目光与赵文昌对视，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赵执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冶铁技术，乃是我新月领立足之本，关乎数千领民生计，非是可供买卖的货物。至于那些工匠，都是我的领民，更无转让之理。”
他语气转而冷淡：“至于我们的货物能否在黑山郡卖出，能卖出什么价钱，这就不劳赵执事和隆昌商会费心了。市场自有公论，也不是哪一家说了就能完全算数的。”
赵文昌显然没料到卡布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甚至带着一丝反讽。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猛地站起身，锦袍的下摆带起一阵风。
“好！很好！卡布领主果然有‘骨气’！”赵文昌语气森然，“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着瞧！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说罢，他不再多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房门被他摔得砰然作响。
门外的孙不二和护卫立刻冲了进来，见到卡布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孙不二脸上忧色更重：“大人，这隆昌商会比四海商会更加霸道，我们这是把两大商会都得罪了……”
卡布走到窗边，看着赵文昌带着随从怒气冲冲地离开客栈，融入街道的人流。他目光深邃，轻声道：“四海商会是想把我们变成附庸，隆昌商会是想把我们连根拔起。本质上没什么区别。既然正常的商业途径走不通，那就别怪我们，用点非常规的手段了。”
他想起直播间里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观众”们曾经提出过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黑山郡城的水，是浑，但水浑了，才好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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