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这个由魔尊、失忆神女、主神与两位未觉醒的战神和神女组成的诡异组合,竟在一种紧绷的平衡中磨合了近一个月。
日子过得磕磕绊绊。路无涯依旧看沈清辞如同眼中钉肉中刺,沈清辞也对路无涯与白茯苓同住一室(即便分睡床沿与内侧)耿耿于怀。两人之间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偶尔爆发的小规模冲突,往往以路无涯第二天身上多几处不致命却显眼的青紫淤痕告终。苏见夏和陆时衍早已从最初的震惊麻木,进化到了习以为常,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在两人神力魔气乱飞时,淡定地护住孩子和药炉。
白茯苓则在这种诡异的“和谐”中,身体逐渐恢复。有沈清辞的至纯神力定期疏导,孩子也健康成长,那双酷似生父的蓝眼睛愈发清澈明亮。
这日,阳光正好,白茯苓出了月子,精神头也足了许多。她将众人都召集到院中,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柔和光辉,以及一丝郑重。
“今天叫大家来,是想一起商量件大事。”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摇篮里挥舞着小手的婴儿身上,温柔一笑,“宝宝都快满月了,该给他取个名字了。”
此言一出,院中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苏见夏和陆时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终于来了”和“头皮发麻”的情绪。
取名?
这孩子该姓什么?
是姓路,跟着这个日夜守护、以魔血喂养他的“养父”?
还是姓沈,跟着那位血脉相连、提供神力维系他生命的……生父?
这简直是个送命题!
路无涯几乎是立刻开口,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独占欲:“老子的种,自然跟老子姓路!”
沈清辞眸光一冷,清越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虽未提高,却自带威压:“血脉不容混淆,他当姓沈。”
两个男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仿佛有实质的电光火石炸开,刚刚还算是平和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剑拔弩张的紧绷。
白茯苓看着这架势,眨了眨眼,脑子里那根名为“逻辑”的弦,在“路”与“沈”这两个姓氏之间来回跳跃,结合这段时间观察到的蛛丝马迹——路无涯对沈清辞莫名其妙的极度憎恨,沈清辞看孩子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还有孩子那双和沈清辞如出一辙的蓝眼睛……
一个被她之前“欠钱论”压下去的、更加接近真相的猜测,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猛地钻了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目光在路无涯和沈清辞之间逡巡,最后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几分恍然大悟,以及一丝被蒙在鼓里的愠怒,脱口而出:
“沈……?”
她指向沈清辞,声音都拔高了些,
“你……你真是孩子他爹?!!”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小院上空!
苏见夏和陆时衍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她……她怎么又真相了?!这次还这么直接!
路无涯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魔气不受控制地爆开,将旁边的石凳都震裂开一条缝!他死死盯着白茯苓,眼中是狂怒,还有一丝被当众揭穿的狼狈!
沈清辞冰蓝色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波动,他看着白茯苓那求证般的目光,沉默着,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这无异于默认!
“果然……果然是这样!”白茯苓看着两人的反应,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一股说不清是愤怒、是委屈还是被欺骗的酸楚涌上心头。她为了这孩子吃了那么多苦,甚至……甚至给可能是孩子亲爹的人下跪求助!而他们,竟然一直瞒着她!
“路无涯!你……!”她转向路无涯,气得眼圈都红了。
路无涯见她这般,心中又痛又怒,所有理智都被嫉妒和恐慌烧断,他猛地扭头,将所有怒火倾泻向沈清辞,暴吼道:“沈清辞!老子杀了你!!”
话音未落,凝聚着滔天魔元的一拳已悍然轰出!暗金色的光芒带着毁灭气息,直取沈清辞面门!
沈清辞眼神一寒,袖袍一挥,精纯磅礴的冰蓝神力化作屏障,毫不相让地迎上!
“轰隆——!!”
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恐怖的力量狠狠撞在一起!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含怒的全力对轰!
强大的冲击波瞬间席卷整个小院!红绸被撕碎,囍字化为齑粉,石桌倾覆,苏见夏和陆时衍被逼得连连后退,勉强运功护住自身和摇篮。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白茯苓看着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看着那两个为了孩子姓氏、更是为了某种她尚未完全明了的所有权而大打出手的男人,心急如焚。
她不顾苏见夏的阻拦,冲上前去,试图分开他们。
“住手!听到没有!”
然而,盛怒中的路无涯和沈清辞,力量已催发到极致,周身萦绕的神力与魔气自动形成护体罡气,狂暴无比。
白茯苓刚靠近,便被那两股互相绞杀、排斥的恐怖力量边缘猛地扫中!
“呃!”
她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一股灼热暴戾的力量,如同两条巨蟒,瞬间钻入她的体内,在她原本就因为记忆封印而有些紊乱的灵脉神力中横冲直撞!
魔气与神力在她体内疯狂肆虐,互相排斥、冲击,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她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茯苓!!”
“泠音!!”
两声惊怒交加的呼喊同时响起。
正在殊死搏斗的两个男人,看到白茯苓吐血倒地,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怒火和杀意瞬间被无边的恐慌取代!
力量戛然而止。
魔气与神力同时消散。
路无涯和沈清辞几乎同时收手,不顾自身气息翻涌,同时扑向倒在地上的白茯苓。
刚刚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人,此刻都面色惨白,眼中只剩下那个昏迷不醒的身影。
命名之争,孩子的姓氏,此刻都已不再重要。
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的争斗,最先伤害到的,永远是这个他们各自都想守护的女人。
小院一片狼藉,如同他们之间的关系,破碎而混乱。而白茯苓的昏迷,更是给这混乱的局面,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她体内那两股冲突的力量,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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