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苏凛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发出尖锐而急促的震动,那不是任何预设的铃声,而是最高级别的紧急警报。
屏幕上跳动的,是阿音所在疗养院院长的名字。
那片刚刚在他眼底被非洲星空点亮的温和期许,在刹那间被冰封,仿佛极光在盛放的瞬间遭遇绝对零度,碎裂成亿万片冰晶。
他猛地转身,那股从九幽之下升腾的审判之意,此刻尽数化为实质性的、令人窒息的杀气。
“出事了。”苏凛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便如一道离弦的箭矢,冲下天台。
肖玦几乎是本能地跟了上去,他从未在苏凛身上见过如此失控的恐慌,即使是在面对清源会最恶毒的构陷时,这个男人也依旧能冷静地布局。
可此刻,苏凛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血色尽褪。
那辆黑色的世爵再次化作咆哮的野兽,在午夜空旷的街道上划出死亡的弧线。
肖玦单手把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苏凛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丝温度,却只感受到对方指尖无法抑制的轻颤。
半小时后,高级疗养院。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安宁的味道,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
顶楼的VIp病房阳台上,玻璃护栏的边缘还残留着半个清晰的脚印。
院长和几名护士脸色煞白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病床上,年仅十六岁的阿音静静地躺着,呼吸平稳,仿佛只是陷入了一个深沉的梦。
若不是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单薄的睡裙,和窗外呼啸的冷风对比,没人会相信她几分钟前还站在十几层楼高的阳台边缘,摇摇欲坠。
“……她说,妈妈在叫她,说该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了。”护士长声音发颤地汇报,“我们赶到时,她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接软倒下来,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苏凛没有听任何人的解释,他径直走到床边,轻轻撩开阿音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腕内侧。
那里,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比蚊子叮咬还要细微的针孔,暴露在灯光之下。
一旁的方绪早已心领神会,他戴上无菌手套,用微型采样器从针孔周围的皮肤组织中,提取了仅有百万分之一毫升的残留物质。
“改良版的神经诱导剂,”几分钟后,便携分析仪给出了结果,方绪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剂量极小,但纯度极高,专门用于定向激发潜意识中被压抑或遗忘的特定声频记忆。换句话说,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再用这种药剂,将那句话变成了她脑中最真实的幻觉。”
肖玦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他转身对身后的保镖下令:“封锁整栋楼,从现在起,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调取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外所有监控,一帧一帧地给我查!”
苏凛却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切,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阿音的床头柜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不是金,不是银,而是一枚泛着幽暗光泽的青铜戒指。
造型古朴,戒面之上,一个扭曲而古老的篆字,清晰可辨——
“律”。
这枚戒指,与他母亲遗物中那本残破族谱上,用朱砂描绘的家族徽记,纹路完全一致。
苏凛缓缓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抚过那同样冰冷的戒面,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
他喉结滚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自语:
“他们……开始清理血脉了。”
一小时后,疗养院的监控室。
肖玦的人几乎将整个安保系统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所有的电子监控,无论是红外线还是热成像,都没有记录到任何异常入侵。
“肖总,对方是个顶级的反侦察专家。”技术负责人满头大汗地报告,“他没有触发任何警报,甚至完美地利用了监控摄像头的转动间隙和视觉盲区。这个人……就像个幽灵。”
“不对。”苏凛沙哑地开口,他的目光落在墙上一台早已停止走动的老式机械挂钟上,“不是幽灵,他只是和某种节奏保持了同频。”
肖玦猛地回头看他。
“把疗养院通风管道外围那几处唯一没有被电子监控覆盖的区域,用最原始的物理监控录像调出来。”苏凛命令道。
很快,一段模糊的、由老旧摄像头拍下的黑白录像被调出。
画面中,一个戴着兜帽、身形瘦削的男人,如壁虎般贴在通风管道的外壁上,停留了整整十七分钟。
他大部分身形都隐藏在阴影里,唯有左耳上,一个金属质地的护罩,在偶尔泄露的月光下,反射出一丝冷硬的光。
十七分钟,不多不少,恰好是那台老式挂钟走过一圈所需的时间。
这个人,仿佛与钟摆的每一次嘀嗒都融为了一体,精准地避开了所有现代科技的眼睛。
苏凛的大脑轰然一声,母亲日记里那句他曾百思不得其解的话,此刻如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
“云韶阁的血脉是诅咒,而‘执律使’,是终结诅咒的钟声。他们人行如钟,心跳亦合拍。”
“方绪!”苏凛猛然转身,双眼赤红,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立刻入侵全球人口失踪数据库和死亡档案!检索近十年来,所有与‘云韶阁’有血缘关联的传承者名单,查他们的死亡原因!”
半小时后,一份触目惊心的名单被投射在巨大的屏幕上。
三十六个名字。
从欧洲到南美,从亚洲到北美,三十六位被证实拥有云韶阁血脉的传人,在过去十年间,离奇死亡或失踪。
他们的平均年龄,二十九岁。
他们的官方死因,无一例外,被标注为“急性精神崩溃导致自杀”或“意外坠亡”。
整个监控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这哪里是什么意外,这分明是一场持续了十年,针对特定血脉的、精准而冷酷的全球大清洗!
“引蛇出洞。”苏凛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算计与杀意。
他拨通了破晓联盟宣传负责人的电话,声音平稳得可怕:“对外放出风声,就说为了纪念云韶阁的艺术传承,我个人将出资,在槟城的老影院,举办一场‘云韶追思夜’。届时,我会亲自公开演奏失传已久的,据传能唤醒初代传人意识的绝响——《焚心引》残篇。”
消息一出,整个文化界与音乐圈瞬间哗然。
无数自诩为云韶阁研究专家的学者和顶尖音乐人,纷纷报名,希望能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而在暗中,苏凛却将自己关在录音棚里,对一旁的方绪下达了另一个指令。
“重构一段伪装音频。表面上,用频谱分析仪模拟出《焚心引》古籍记载的起调旋律,足以骗过任何专家。但在音频底层,给我嵌入一道频率在12赫兹以下的极低频共振波。”
苏凛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如同钟摆的声响。
“频率,就设定为‘执律使’内部训练手册中,那段忠诚誓词的诵读节拍。我要让每一个曾接受过那种洗脑式训练的人,只要靠近声场核心,他们的神经系统,就会像被唤醒的奴隶一样,不由自主地做出响应。”
追思夜当晚,槟城老影院座无虚席。
当全场灯光熄灭,只留一束孤光打在空无一物的舞台中央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苏凛穿着一身素黑的礼服,缓步走上舞台。
他没有携带任何乐器,只是静静地站在光束之下,然后,启唇轻吟。
那声音,轻微到近乎无声,却像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穿透空气,无视耳膜,直接渗入每一个人的骨髓深处。
剧院外,三百米处,一栋废弃钟楼的顶层。
陆沉舟单膝跪地,架起的高精度狙击枪瞄准镜中,已锁定了阿音所在的二楼贵宾包厢。
就在他指尖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一股奇异的震动从他左耳的骨传导装置传来,随即,他自己的声音,带着少年时的激昂与虔诚,在脑海中疯狂回荡:
“吾以律止音,以静安魂……吾以律止音,以静安魂……”
是当年的忠诚誓词!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枪口猛地偏离了目标。
他痛苦地捂住右耳,试图强行关闭那个已与他神经相连的装置。
就在这时,舞台上苏凛那几不可闻的吟唱,声调陡然一转。
不再是冰冷的节拍,而是一段温柔到心碎的摇篮曲。
那是……他因“血脉失控”而亲手送去“安息”的女儿,生前最喜欢哼唱的调子。
“宝宝睡,快快睡……”
陆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
他丢开狙击枪,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呜咽。
“轰!”
钟楼的大门被肖玦一脚踹开,早已埋伏多时的行动组如潮水般涌入。
陆沉舟没有反抗,他只是在被控制的前一秒,疯狂地撕碎了耳边的通讯器,手中死死攥着一枚小巧的青铜镇魂铃。
他的眼神混沌而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你们不懂……”他看着冲在最前面的肖玦,沙哑地开口,“每一声响起,就有人疯、有人跳、有人烧房子……钟声不能停……我只是……提前送他们走,在他们彻底疯掉之前……”
苏凛站在门外的阴影里,冷冷地望着这个被信仰彻底碾碎的男人。
他缓缓摘下一直戴在自己耳中的微型监听耳机,对着里面的录音模块,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说要用钟声终结诅咒?可真正的诅咒,恰恰是从不让任何人,发出自己的声音开始。”
远处,海潮翻涌,一下下拍打着礁石,仿佛有无数被“送走”的亡魂,在无声地低语。
陆沉舟被捕后,陷入了一种偏执的沉默。
无论面对何种审讯,他都拒不交代其背后的组织网络和上线,只是双目无神地盯着虚空,状若疯癫,嘴里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
那句话,成为了比“执律使”本身,更深一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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