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的手还搭在恒温箱上,指尖压着胶带边缘。那台被裹成黑方块的主机安静地蹲在操作台上,像一块烧坏的砖头。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笔记本翻开的那页。
纸上写着一行字:别看画面,看漏洞。
沈知微站在离线显示器前,U盘插在接口里,屏幕右下角刚跳出的“071”信号还没消失。她抬起手,在袖口写了两个字:“纠缠”。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猫耳耳机还在震动,红光没灭。
苏念从恒温箱边退开一步,手套摘了一半,指尖沾着金属粉末。她没去擦,而是盯着投影屏的方向。唐糖靠墙站着,战术腰带上的钥匙扣轻轻晃了一下。
门突然响了三声。
咔、咔、咔。
不是敲门,是电子锁的解锁音。周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部老式平板,屏幕亮着,播放一段视频。
画面中央,是林骁。
他被绑在椅子上,嘴被封住,眼睛睁着,额角有血。背景是一间昏暗的房间,墙上挂着一块机械钟,秒针一跳一跳。
周默把平板放在桌上,声音很平:“十分钟前收到的,点对点推送,来源加密。”
没人说话。
沈知微立刻拔掉U盘,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苏念走过去,靠近屏幕,眯眼盯着林骁的脸。唐糖往前一步,手按在腰带上。
林骁还是没抬头。他翻了一页笔记本,画了个篮球的轨迹,又在旁边标出三个点。
周默忽然抬手,枪上了膛。
“都别出声。”他说。
所有人停下动作。
周默指着投影里的钟:“看秒针。”
他们看过去。
画面中的钟,秒针走到“12”的时候,停顿了零点几秒,才往下跳。
周默调出手机,打开实时监控画面,对比帧率。两秒后,他说:“我们这边的时间,比视频快三秒。”
他转头看向沈知微:“不是直播。”
沈知微点头。她重新插上U盘,但这次连的是另一台完全断网的设备。她输入指令,开始抓取视频元数据。
苏念放大视频背景。窗台上有反光,她用滤镜一层层剥离噪点。突然,她手指一顿。
“有人。”
她把画面定格,圈出窗台一角。在玻璃反射的边缘,有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只有半张脸,但能看清眼睛和发丝。
“是那个女孩。”她说。
唐糖立刻凑近。她掏出手机,调出江城西区的地图,对照建筑高度和视角。她比划了几下,嘴里念着抛物线公式,最后在屏幕上圈出一个位置。
“旧数据中心三层东侧。”她说,“窗户朝南,拍摄角度和反光路径吻合。”
沈知微正在解析坐标。她屏蔽了所有外部信号接收模块,用离线算法逆向追踪视频的GpS嵌入信息。五分钟后,她抬起头,在掌心写下一行数字。
然后轻声说:“还有两小时。”
林骁终于抬头。他合上笔记本,看了看表。倒计时显示:1小时58分。
他站起来,走到投影前,伸手摸了摸屏幕。画面里的“自己”还在流血,眼神空洞。
“假的。”他说,“太真了反而假。”
周默收起枪,单手一直搭在腰间。他看了眼车钥匙挂件,把它塞进战术背心内袋。
苏念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再戴上时,动作停了一瞬。她低声说:“女儿还活着,我们必须抢在‘病理反应’前救她。”
唐糖解开战术腰带,从夹层抽出一张纸。是她手绘的旧数据中心结构图,标注了通风口、电力室和逃生通道。她看了一眼里林骁,说:“这次我走前面。”
沈知微把猫耳耳机切换到静音模式,二进制指甲敲了敲U盘表面。她在卫衣袖子上写了三个字:别信像。
然后她拔掉所有设备,整套系统彻底断电。
林骁坐回操作台旁,摊开笔记本。他画了几条篮球运动轨迹,又在旁边标出坐标轴和角度线。汗水从额头滑下来,滴在纸上,晕开一个墨点。
他没擦。
红绳缠回手腕,护腕重新戴好。他抬头,看着其他人。
“这次不是写小说。”他说,“是打客场决战。”
周默站在投影屏前,盯着倒计时。1小时57分。
他没说话,只是把战术背心拉紧,确认枪套卡扣完好。
苏念把解剖刀收回鞘中,挂在白大褂内侧。她检查了一遍随身工具包,针管、采样瓶、标签纸都在。
唐糖活动了下手腕,红色护腕勒紧一圈。她把战术腰带重新系牢,钥匙扣叮当响了一声。
沈知微把U盘放进贴身口袋,拉好卫衣拉链。她看了眼林骁的笔记本,上面画满了推演图。
林骁合上本子,站起身。
“我们只剩两小时。”他说,“他们想让我们冲进去救人,但我们得先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目标。”
苏念点头:“视频里的‘我’没出现,但女孩在场。她是诱饵,也是钥匙。”
唐糖指着地图:“三层东侧有两个入口,主门和维修通道。我建议从后者突入,避开正面监控。”
沈微摇头,在袖子上写字:**信号会模拟我们的行动**。
林骁看懂了。他拿起笔,在地图背面画了个倒三角。
“我们不做选择。”他说,“我们让AI以为我们做了选择。”
周默终于开口:“制造假动作,用离线通讯,三组人同步推进,只有一组是真的。”
苏念补充:“尸体温度实验告诉我们,情绪爆发前会有生理预兆。如果我们能提前捕捉到那种状态,就能反向定位控制中心。”
唐糖咧了下嘴:“那就让我来当那个‘爆发点’。”
沈微写下:**我可以伪造心跳信号,模拟应激反应**。
林骁点头:“好。计划启动。”
他走到房间中央,环视一圈。
“记住,任何画面都可能是假的。”他说,“声音也可能是假的。只有触觉和时间差,是真实的。”
周默拿出一支笔,在墙上写下倒计时:1:49。
然后他撕下那张纸,塞进口袋。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林骁把笔记本塞进背包,拉上拉链。他摸了摸左手腕的红绳,右手握紧笔。
苏念戴上手套,最后一根手指刚套进去。
唐糖把地图折好,塞进战术裤口袋。
沈微按下耳机开关,绿灯熄灭。
周默的手再次搭上枪柄。
林骁深吸一口气,开口说:“三分钟后,行动开始——”
唐糖突然抬手,指向投影屏。
画面里的机械钟,秒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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