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把摩托车停在警校后门的铁栅栏外，唐糖跟着跳下来。两人没走正门，绕着围墙贴边往技术楼西侧走。沈知微发了消息，说实验室清空了，只等他们带样本进去分析。
“锡纸还裹着？”林骁问。
唐糖拍了拍战术腰包：“密封袋三层包装，油样一点没漏。”
他们从消防通道上到三楼，走廊尽头那间标着“t-307”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蓝光。推门进去，沈知微正蹲在主机柜前插U盘，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
“你们迟了四分十七秒。”她头也不抬，“我已经启动物理隔离程序。”
林骁反手关门，咔哒一声落锁。他刚想说话，头顶突然响起尖锐的蜂鸣音，红灯开始闪。
“纳米锁报警？”唐糖皱眉。
沈知微猛地拔出U盘，但门上的显示屏已经跳出红色字样：【检测到活性生物胶残留，封锁模式已激活】。
“我没碰过门缝。”林骁退后半步，“刚才进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不是你们的问题。”沈知微快速敲击平板，“我插U盘时触发了预设协议，这扇门现在是死循环状态——外部无法解锁，内部开门会释放神经抑制气体。”
唐糖走到窗边，一把拉开铝合金框。窗户只开了一条缝，就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加大力气，结果整扇玻璃发出低频震动，表面浮现出淡绿色的网格纹路。
“封死了。”她说，“不是普通玻璃。”
林骁凑近看，那些纹路像是活的一样，在光线变化时缓缓流动。他伸手摸了下窗框边缘，指尖传来轻微粘感。
“有涂层。”他说，“类似胶水，但干了之后透明。”
沈明微扫描一圈，摇头：“高分子复合密封层，透气率低于0.3%，我们现在的氧气存量撑不过六小时。”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没人说话。
林骁脱掉卫衣外套，从包里翻出篮球充气筒。这是他平时训练用的，一直带着，没想到这时候能派上用场。
“你打算给房间打气？”唐糖问。
“不，给门缝。”林骁单膝跪地，把充气嘴塞进门底缝隙，“这种纳米胶怕高压气流冲击，只要撑开一条缝，就能取样。”
他用力按压手柄，橡胶球囊瘪下去又鼓起来。三次之后，门缝发出细微的“嘶”声，一道灰白色粉末从底下飘了出来。
沈知微立刻打开采集盒接住。
“成功了？”唐糖盯着门缝。
林骁没答。他用笔帽撬起一块地板边缘的金属条，刮了点残渣放进证物袋。然后低头吹了口气，把门底最后一点粉末吹出来。就在那一瞬间，他看见有什么反光的东西混在里面。
他捏起来。
半片婚戒模样的金属环，指甲盖大小，边缘烧焦了。
“这不是装饰品。”沈知微接过放大镜看，“材质编号匹配陈渊实验室三年前申报的专利粘合剂载体——‘a型温感闭环锁’。”
“什么意思？”唐糖问。
“意思是，这个门只能被特定体温的人打开。”沈知微指着戒指内侧一行微型刻字，“需要38.5度以上的体核温度持续接触十秒，才能溶解胶层。”
林骁盯着那串数字：a=0.618。
和陈渊袖扣上的一样。
“所以他让我们进来的。”林骁声音低下来，“不是为了偷数据，是为了测试封闭反应。”
唐糖一拳砸向墙面，震得架子晃动：“早知道就踹门进来了！”
“没用。”沈明微调出建筑结构图，“整间实验室外墙都涂了这种材料，包括通风管道。我们现在等于在一个会呼吸的胶囊里。”
林骁坐到地上，背靠墙壁。他感觉后颈有点发烫，像是伤口在渗血。但他没去碰。
“先别慌。”他说，“既然他是观察者，我们就演给他看。”
“演什么？”
“演不知道。”林骁抬头，“他以为我们急着逃。如果我们不逃呢？”
沈知微眼睛亮了：“拖延战术。系统默认被困目标会在两小时内尝试五种以上破拆方式，如果什么都不做……它会怀疑程序出错。”
“那就坐着。”林骁把充气筒放回包里，“谁也别碰门，别碰窗，连呼吸节奏都别改。”
唐糖冷笑：“你是让我装死？”
“差不多。”林骁靠得更舒服一点，“你就当这是格斗比赛最后一局，双方体力耗尽，都在等对方先出手。”
沈明微忽然抬头：“等等。我的设备显示，空气中开始释放微量多巴胺抑制剂。”
“什么？”唐糖猛地站起身。
“无色无味，通过空调循环注入。”沈明微快速连接传感器，“剂量不大，但会让人产生‘时间过得很快’的错觉。这是一种心理压迫测试。”
林骁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母亲编的，从来没摘过。
“所以他在逼我们犯错。”他说，“觉得我们会因为焦虑加快行动节奏。”
“但我们不会。”沈明微关掉所有屏幕，“我现在什么都不看。”
唐糖靠着墙坐下，把战术腰包垫在屁股底下：“行吧。我就当这是一次强制休息。”
三人静了下来。
没有动作，没有对话，连呼吸都放慢了。
十分钟过去。
警报声突然停了。
灯由红转黄。
门缝处的胶层似乎收缩了一些，但依然牢固。
林骁慢慢站起来，走到门边，耳朵贴上去听外面。
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回头，看向两个女孩：“他等不及了。”
“为什么？”唐糖问。
“因为我们没按剧本走。”林骁嘴角动了下，“正常人被困，第一反应是撞门、砸窗、呼救。我们三个啥也没干，像在等外卖。”
沈明微点头：“系统判定异常，可能触发备用方案。”
话刚说完，天花板角落的送风口传出轻微响动。一股暖风缓缓吹出，带着极淡的甜味。
林骁立刻捂住口鼻：“别吸！”
但已经晚了。
唐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往下滑。沈明微强撑着要开机，手指在触屏上划出几道歪线，然后软倒在椅子上。
林骁靠着墙，意识还在撑。他感觉胸口像压了块铁板，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力撕开空气。
他咬自己舌头。
痛感让他清醒一秒。
他抬起手，看到掌心全是汗，但皮肤发烫，温度明显高于常人。
“不对劲……”他喃喃，“这药对我效果差。”
他踉跄几步，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猛灌一口。冷水滑下去，喉咙火辣辣的疼。
这时他注意到，自己刚才放在门缝下的那块铝箔纸，边缘正在微微卷曲。
像是被高温烤过。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背。血管浮现，皮肤泛红。
“体温……在升高？”他喘着气，“不是药效……是我自己……”
他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
身体像被点燃了。
他倒在地上，视线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半片婚戒残片，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然后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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