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灵碑上那刺眼的“下下等”评价，如同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在场所有旁观者的心中，也似乎将林闲牢牢地钉死在了“内门废柴”的耻辱柱上。
丁字区域的弟子们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复杂，有幸灾乐祸，有同病相怜，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有这么一个更差的垫底，自己似乎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林闲低垂着头，默默走回队伍，将那份“失落”与“不甘”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番“挣扎”表演，耗费的心神远比全力爆发一击还要多。
“第一项，灵力检测完毕！”高台上的执事朗声宣布，“接下来，进行第二项，肉身强度测试！”
十根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大测力柱被抬了上来，柱身由某种暗金色的金属铸成，上面同样铭刻着阵法，专门用于承受和测量纯粹的身体力量。
规则简单粗暴：全力击打测力柱，柱身会根据承受的力量亮起不同数量的光环，一环代表千斤之力。
测试依旧从甲字区域开始。
甲字区的体修弟子们如同人形凶兽，拳脚轰击在测力柱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柱身光华大放，轻松亮起七八环，甚至有几个专精炼体的，达到了九环、十环，引得阵阵惊叹。
乙字、丙字区域的弟子依次上前，成绩大多在四到七环之间浮动，符合他们当前的修为层次。
轮到丁字区域，场面再次变得“惨不忍睹”。
大多弟子只能让测力柱亮起两到三环，个别身体强健些的，也不过四环。
很快，又轮到了林闲。
“丁字柒贰叁，林闲，上前测试！”
在无数道或鄙夷或怜悯的目光注视下，林闲再次“紧张”地走上前。
他来到一根测力柱前，摆了一个极其普通、甚至有些别扭的出拳姿势。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梦境推演中的细节。
不能动用淬体四重的全部力量，但也不能太弱，毕竟肉身强度一定程度上和修为挂钩，太弱了反而惹人怀疑。
维持在淬体三重中游偏下的水平，大概两环到两环半的力量，最为合适。
他“铆足了劲”，一拳挥出，砸在测力柱上。
“砰！”
声音不算响亮。
测力柱微微震动，柱身上，两道清晰的光环亮起，在即将点亮第三环的边缘挣扎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力地黯淡了下去。
两环半。
一个在丁字弟子中不算最差，但也绝对属于下游的成绩。
“丁字柒贰叁，林闲！肉身力量：两千五百斤！评价：下等！”执事的声音依旧冰冷。
台下再次响起几声嗤笑。
“果然，肉身也和灵力一样废柴！”
“两千五百斤？我淬体三重的时候都不止这点力气！”
“真是全方位的废物啊！”
林闲适时地露出一丝“沮丧”，揉了揉似乎被反震力震得有些发麻的拳头，低头走了回去。
【叮！宿主成功控制肉身力量输出，维持“废柴”人设，摸鱼值+100！】
第二关，有惊无险，平稳度过。
然而，就在林闲收回拳头，转身离开测力柱的瞬间，他那始终保持“梦境共鸣”状态、并外放着细微感知的七根“梦境触须”，其中一根无意中扫过了刚才他击打的测力柱底部与地面接触的缝隙。
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冰冷、死寂的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被他捕捉到！
这波动……与他在百草园深处、以及那枚黑色玉简上感受到的“寂灭”气息，同出一源！
虽然更加微弱，更加隐晦，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沾染上的一丝“杂质”，但林闲绝不会认错！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传功广场的测力柱上？！
是偶然沾染？
还是……这些测试器具，本身就有问题？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如同一个真正因为成绩不佳而失落的弟子，走回了丁字队伍中。
但他的内心，已然掀起了巨浪！
百草园、藏经阁、现在又是传功广场……这诡异的“寂灭”气息，似乎无处不在，如同无形的霉菌，正在悄无声息地侵蚀着青云宗这个庞然大物！
这绝对不是巧合！
宗门知道吗？
青玄长老知道吗？
苏嫣然……她取走玉简，是否与这有关？
无数疑问再次涌上心头，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他偷偷抬眼，瞥向高台。
青玄长老神色如常，目光平和地注视着下方的测试。
苏嫣然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似乎并未察觉测力柱的异常。
其他执事也都忙于记录和维持秩序。
他们……是真的没发现？
还是……习以为常？
或者，这本身就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常态”？
林闲不敢再想下去。
他知道，自己无意中又触碰到了一个远超他能力范围的隐秘。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隐藏自身的决心。
“看不见，听不见，不知道……”他在心里默念，“我只是个丁字废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与我无关……”
他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回接下来的评估上。
肉身测试很快结束。
不出所料，林闲的综合评价依旧是“下等”。
“接下来，进行第三项，悟性测试！”执事的声音再次响起。
数名执事弟子抬着几十个蒲团和相应的玉简，分发到每个弟子面前。
“每人面前有一枚记载了低级法术《敛息术》基础篇的玉简。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参悟，一炷香后，施展此术，由执事评判掌握程度。”
《敛息术》，最基础的法术之一，功效是收敛自身气息，降低存在感，常用于潜行、隐匿。
对于习惯了用“咸鱼光环”和“梦境共鸣”来降低存在感的林闲来说，这简直是……送分题？
不，是送“表演”题！
他拿起玉简，神识探入，快速浏览了一遍《敛息术》的基础法门。
确实简单，主要涉及对自身灵力的精细控制和一点点精神暗示。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大部分甲、乙弟子已经能够较为熟练地施展，周身气息明显减弱。
丙字弟子大多只能勉强入门，效果时有时无。
而丁字弟子……状况百出，有的连灵力都调动不畅，有的则完全没理解法诀要点。
轮到林闲展示。
他装模作样地掐了几个生涩的法诀，调动起那“驳杂”的灵力，笨拙地覆盖周身。
效果……怎么说呢？
气息确实减弱了一点点，但极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时隐时现，而且那“敛息”的效果还带着他灵力特有的“灰扑扑”质感，看起来格外“廉价”和“勉强”。
负责评判的执事走到他面前，感受了一下那聊胜于无的敛息效果，又看了看他额角逼出的“细汗”和那“尽力了”的表情，最终摇了摇头。
“丁字柒贰叁，林闲！《敛息术》掌握程度：粗通皮毛！评价：下等！”
三连“下等”！
台下已经连嗤笑声都懒得发出了，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
林闲“羞愧”地低下了头。
第三关，再次完美按照剧本演出。
至此，前三项评估结束，林闲以“灵力下下等、肉身下等、悟性下等”的“辉煌”战绩，稳稳占据了所有新晋弟子中的“倒数”宝座。
只剩下最后一项，也是变数最大的——实战评估！
高台上，青玄长老的目光扫过名册上林闲那刺眼的评价，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想法。
而他身旁的苏嫣然，清冷的眸光再次落在那个低着头、仿佛已经被打击得失去所有锐气的青年身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悟性……真的如此不堪么？”
她心中，那丝疑虑，如同投入静湖的涟漪，悄然扩散开来。
而场下的林闲，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注视，心中警兆再生。
“最后一场了……”
“一定要演好……”
“绝不能……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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