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另一个婶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跟你们说，我听我家亲戚讲，那男的其实早有婚约了！”
“啊？”先前那两个婶子显然没听过这茬，急忙追问，“那女同志知道他有婚约不？”
“这就说不清了。”后凑来的婶子继续说道，“听说最后男方退了婚，俩人领了证。倒是可怜了那男同志的原未婚妻，听说两家都定好婚期了，这下子，那姑娘的脸面往哪儿搁哟？”几人听得都愣了神。
“真是造孽！”黑衣婶子啐了一口，“这男的跟乔武一样可恨，就该落得和乔武一样的下场，如今倒便宜他了。”
“若不是叶知青执意……”青衣婶子正说着，旁边人猛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愣了愣，转头一看，正对上叶敏敏的目光，顿时讪讪地闭了嘴，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众人沉默片刻，一个婶子叹气道：“那男同志的原未婚妻是真可怜，经这么一出，往后婚嫁怕是难了。”
“婚前闹这一出，清楚男方为人总比婚后才发现好。”叶敏敏忍不住开口，“错在那两个人，跟那姑娘有什么关系？”
“叶知青你不是咱乡下长大的，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等你也结婚了，就明白了。”一个婶子摇头道，说着便叹了口气，旁边的人也跟着唏嘘。
叶敏敏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乔乐瑶的呼唤：“敏敏！”
她便没再和婶子们辩驳，起身朝着乔乐瑶走去，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木桶，两人一起抬着往平地走。
“这里面装的什么？还挺沉。”放下木桶后，叶敏敏问道。
“姜茶。”乔乐瑶解释道，又凑近了些，小声说，“里面还放了红糖和红枣呢，你要不要来一碗？”
“不了不了，我又没下水，再说我实在受不了姜的味儿。”叶敏敏连连摆手。
“大家伙把桶都提过来！瑶瑶，你过来记个数！”大队长在那边喊道。
叶敏敏本想跟着过去，刚走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味，胃里顿时一阵翻腾，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手上沾的鱼腥味钻进鼻腔，连带着身上仿佛也染上了这股味道，胃里的东西像是要呕出来似的。她连忙挤开人群往外走，一路干呕了几声，跑到河边水浅处洗手，又拍了拍胸口，才慢慢缓过劲来。
等那阵不适压下去，叶敏敏起身想离水边远点，脚下却猛地一滑，整个人朝着水里栽去。
她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好在后衣领被人及时抓住，才没掉下去。
“轻点，勒死我了。”叶敏敏抓着领口，哑着嗓子提醒。
“你当心点！”顾晏朝改抓她的手臂，一把将她往后拉。叶敏敏没站稳，撞在他身上，急呼：“鞋！鞋掉了！”
刚才脚陷在泥里，被他这么一拉，脚是拔出来了，布鞋还陷在泥里。
“你站稳别动，我去拿。”顾晏朝松开手，上前两步从泥里拔出布鞋，在水里荡了荡泥水。
“先凑合穿一穿，回去立马换。”他把鞋扔到叶敏敏面前。叶敏敏用脚勾过来，忍着湿冷把脚塞了进去，只觉得又冰又黏，实在不舒服。她打定主意，这就回知青院换鞋。
不，得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那我回去了，刚才真是多谢你拉住我。”
“快回去吧。”顾晏朝瞥见她沾着泥的裤腿，皱了皱眉，“我送你回去。”
“不用，这点距离，我自己回。”叶敏敏瞥见周围好几双眼睛正盯着这边，连忙摆手，“大家都看着呢，一起走不好。”说完便朝着知青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你跟叶知青是不是处对象呢？”李国强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顾晏朝。
“没有，别瞎说。”顾晏朝收回目光，解释道，“换作是你要掉下去，我也会拉一把，跟是谁没关系。”
“拉一把是真，但你未必会一直盯着我看。怕是要等我掉进水里呼救，你才会发现。”李国强笑着打趣，见他不愿多说，便转移话题，“走，喝碗姜汤去。听说里面放了红糖和红枣，都是好东西。”
顾晏朝跟在他身后，听他嘀咕：“想一人分条鱼是别指望了，就盼着知青院能分到一条，哪怕每人喝口汤也好啊。”
叶敏敏回到知青院，烧水洗了澡，等她收拾利落，队里分鱼的事已经结束了。知青院分到一条不算小的鲤鱼。
“我烧了热水，刚才下水的同志赶紧换身干净衣服。”她对陆续回来的人说道。
“叶同志考虑得真周到，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建军把鱼桶放好，转身想去提热水，却被其他几个知青抢了先，急忙喊道：“给我留点热水！”
叶敏敏想起还没跟乔乐瑶说工农兵名额的事，打算先去找她，回头再回来洗衣服。
“叶知青，你和顾知青他们今晚回知青院吃吧？趁着鱼新鲜，晚上就炖了，大家都尝尝鲜。”孙红霞见她要出门，出声提醒。
“我们就不回来了，粮食没放在这儿，来回跑也麻烦，大家多吃点。”叶敏敏笑着拒绝。
“这有啥麻烦的？我先借你们吃着，下次你顺手带点过来还我就行。”孙红霞又劝。
“红霞姐，谢谢你的好意，真不用了。”叶敏敏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那随你们吧。”被拒后，孙红霞的语气里带了点不高兴。
叶敏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最终还是没说，转身走出知青院去找乔乐瑶。
路上她心里回想着，觉得刚才拒绝孙红霞或许不太妥当，显得他们跟其他知青生分了。可转念一想，知青点人多，真要一起吃，哪能分到多少鱼肉？
况且教授夫妇还跟着他们吃饭，终归要自己开火，何必多此一举。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并想着下次拒绝时说话得委婉些，别这么生硬。
找到乔乐瑶家，叶敏敏一进门就直奔主题：“瑶瑶，我有点事跟你说，要不我们去你房间讲？”她怕一耽搁，就忘了来这儿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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