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像几盆冷水，兜头就浇了下来。
李小满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心里直打鼓。
她怎么忘了，这个表姐看着年纪不大，可厉害着呢。
“没……没有！”
她急得连连摆手，舌头都快打结了。
“我没有骗人！我真的是要学习的！刚刚我一直在看书呢，真的！”
她指着桌上的书，急于证明自己。
“我是看你回来了，想问问果果姐的情况，我……我没有想要偷懒。”
顾柔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果果在家里怎么样，刚刚就是什么样子，没什么变化。”
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既然你是特意留下来，要跟着我学习的，那我作为表姐，也不能放着你不管。”
顾柔走到桌边，拉开凳子坐下。
“你们两个，把书本都拿出来。”
她指了指李小满，又指了指旁边的顾川。
顾川早就被这阵仗吓得不敢动了，一听姐姐发话，赶紧把自己的课本往前推了推。
李小满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哪敢说个不字？
只能磨磨蹭蹭地回到座位上，把那本崭新的、几乎没怎么翻过的书打开。
一场别开生面的“补习”就这么开始了。
顾柔拿着李小满的课本，随便翻了一页，指着上面一个最基础的数学题。
“这个，你算一下。”
李小满看着那道题，脑子一片空白。
她平时在学校根本就没认真听过课，哪里会做什么题。
支支吾吾半天，报了个错误的答案。
顾柔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什么？你连这个最简单的都不会？”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严厉。
“就你这个水平，别说考第一名了，就是考前二十都困难！”
李小满被她吼得一哆嗦，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在家里，她都很少被骂的。
只要自己说一些好听的话，顶多就是被说几句。
顾柔却不管她那套，又指着另一道题。
“这道题，我给你讲一遍，你听好了。”
她三下五除二把解题步骤讲完，然后把书推到李小排面前。
“懂了吗？现在，你把这道题给我重新做一遍。”
李小满脑子嗡嗡的，刚才光顾着害怕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捏着笔，看着那道题，跟看天书一样，半天都下不去手。
“不是，我刚刚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你怎么还是听不懂？”
顾柔的眉头皱得死紧，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李小满，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说话？！”
“你这脑子是榆木疙瘩吗？！”
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把李小满骂得脑袋都抬不起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敢掉下来。
旁边的顾川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坐得笔直，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他第一次发现，他姐发起火来，比爸妈加起来还吓人。
顾柔训完了人，心里也舒坦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圣母，没义务惯着这小丫头片子的臭毛病。
当然，她也就是在学习上故意严厉一些，敲打敲打她，让她知难而退。
至于别的，吃的喝的，顾柔也没打算为难她。
毕竟是亲戚，不是仇人，只要让她别再成天想着黏在自家占便宜就行了，没必要真的把人往死里折腾。
这一通“教学”下来，李小满彻底蔫了。
她那个引以为傲的甜嘴，这会儿跟被胶水粘住了一样，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她心里委屈又害怕。
这个表姐，是不是特别讨厌自己啊？
可转念一想，她又有点不甘心。
表姐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
姑姑和姑父喜欢就行了！
只要能留在这个家里，能天天吃上肉，挨几句骂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路从自己家走到姑姑家，她看得真真切切。
姑姑家现在不一样了，有钱了！
特别是这个表姐，听说特别会赚钱，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要是自己能跟他们家搞好关系，以后就能经常来，那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想到这里，李小满把眼泪憋了回去，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
忍！
一定要忍住！
果然，到了晚上，李秀芳和顾建国干完活回来，家里的厨房又飘出了香味。
晚饭桌上，虽然不像中午那么丰盛，但碗里还是有零星的肉丁。
李秀芳就算是再舍不得放油，也比李小满她妈周兰大方多了。
那白米饭被油水浸润过，吃起来别提多香了。
李小满埋着头，大口大口地扒着饭，觉得这简直是人间美味。
这点委屈，值了！
李小满果然没提回家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李秀芳屁股后头，嘴里“姑姑”长“姑姑”短地叫着。
一会儿帮忙递个东西，一会儿抢着去扫地，表现得那叫一个殷勤。
李秀芳和顾建国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点犯嘀咕。
这孩子是打算今天也在这边看书，学习？
他们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赶人，毕竟是亲大哥家的孩子，只能等，等着她自己说要回去。
谁知道李小满跟在家里扎了根似的，干活特积极，就是绝口不提“回家”两个字。
一直磨蹭到下午三四点钟，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一阵破锣嗓子。
“李小满，你个死丫头，死哪儿去了！！”
一个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布褂子，头发乱糟糟的女人叉着腰冲了进来，正是李小满的妈，周兰。
周兰一进门，瞧见李小满，眼睛就跟要喷火似的，指着她鼻子就骂：“家里一堆活等着干，你倒好，跑这儿来躲懒了是吧？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皮！”
“你昨天呆在你姑姑家我就不说你什么了，今天还不给我回来，你反了天了。”
“赶紧给我过来，有你这么不懂事的孩子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小满立马害怕的缩起来。
李秀芳见是大嫂就走出来做和事佬。
“大嫂来啦，这孩子又没干什么坏事，就是在这边住了一天，不兴这么说她。”
高娟原本气呼呼的脸，看到是李秀芳脸色好了不少：“小姑子啊，这孩子真是不懂事，跑到你家里来给你添麻烦。”
“你是不知道，家里一堆事情，我们都忙着赚工分，她不回去家里的活儿都没人干。”
李小满吓得一缩脖子，赶紧躲到李秀芳身后，探出个小脑袋，不服气地狡辩：“我才没有躲懒！我是在这儿学习呢！”
她说着，还挺了挺小胸脯，一脸向往地说：“我要跟表姐一样，当个厉害的人，以后赚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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