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千哲和秦书并肩走出食堂，斜阳将二人的身影在身后拉得颀长，两道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离。
琳达一手托着腮，朝坐在对面的洛川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喜欢的姑娘，这会儿可是跟那个怪人走在一起呢。”
她眼尾轻挑，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洛川漫不经心地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唇边扯出个冷淡的弧度：“不过是个陈千哲罢了。”
他站起身，修长的手指随意掸了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慢，却字字清晰：“在我玩腻之前，秦书，你别碰。”
琳达低低一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当然不会。”
她眯起眼，目光追随着远处秦书那抹纤细的背影，语调悠长：“我还得好好拉拢她呢。”
毕竟，那么干净又漂亮的一张脸，若是能拉进她们的圈子，该多有意思。
“不过秦书的底细还没摸清，你多少注意些。”琳达又提醒道。
洛川没应声，只单手插进裤兜，带着另外两个男生转身离开了。
——
陈千哲将秦书送到了宿舍楼下。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把课表发你。”陈千哲说道。
明明上午已经发过课表了。
但秦书还是乖乖掏出手机，递了过去：“谢谢陈同学。”
夜色渐浓，回男生宿舍的路旁，花坛里的灌木丛在路灯下投出影影绰绰的轮廓。
陈千哲低头翻看着刚加上的秦书的主页，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他神色未变，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揣回裤兜，步伐依旧从容。
可那脚步声却逐渐逼近，带着明显的意图。
“喂，把秦书的联系方式给我。”洛川从树影里踱步而出，拦在了陈千哲面前。
他从食堂出来就一直跟着两人，自然将秦书和陈千哲交换联系方式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上午班里其他同学想加秦书时，她可是以“不方便”为由，婉拒了所有人。
洛川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被同学们私下称作“怪人”的陈千哲。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特别，能让秦书破例。
陈千哲慢悠悠地转过身，目光掠过洛川，又落在他身后跟来的两个男生身上，正是食堂里围着秦书那伙人中的三个。
“你们也配？”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像在驱赶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洛川眉头微蹙。他原以为陈千哲只是性格孤僻，没想到骨子里竟是这般令人不悦的傲慢。
“给过你机会了。”洛川冷声道，朝身后两人递了个眼神，“动作利索点，别让他闹出太大动静。”
那两人嗤笑着应声，活动着手腕朝陈千哲逼近，脸上写满了轻蔑。
洛川朝陈千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身隐入花坛后的阴影里，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陈千哲静立原地，注视着逼近的两人，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
拳头裹挟着风声直袭面门，陈千哲却纹丝不动，只是直勾勾地凝视着挥拳的两人。
就在拳锋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那两人的动作骤然凝固在半空，面色逐渐变得呆滞，随即僵硬地转向彼此。
两个壮硕的身躯开始机械地互殴，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在夜色中回荡。
他们的眼神涣散，仿佛感受不到痛楚，只是一味地加重力道，不知疲倦地击打着对方。
花坛后，洛川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随意咬在唇间。打火机的火苗跃起，映亮他微蹙的眉头。
听着身后断断续续的击打声，他吐出一口烟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有预想中的哀嚎，这让他有些意外。
“还挺能忍。”他低声自语，指间的烟在黑暗中明灭。
约莫一分钟后，那两人脸上已布满血污。
陈千哲似乎看腻了这场闹剧，轻轻打了个响指，两人应声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
陈千哲缓步走近，却在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时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换到上风口。
“真难闻。”他低声抱怨，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们要秦书的联系方式做什么？”陈千哲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地上两人艰难地转动脖颈，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惨白的月光。
“不……不是我们……”其中一人从肿胀的嘴唇间挤出字句，“是老大要……”
“哦？”陈千哲蹲下身，指尖轻轻敲着膝盖，“他想和秦书做朋友？”
另一人咳出一口血沫，机械地回答：“他看上秦书了……说要让她当他的妞……”
陈千哲敲击膝盖的指节骤然收紧。他眼底闪过一丝暴戾，但旋即又缓缓松开。
他们还约了秦书去夏日营，那是她难得答应的事。
暂时……还不能杀。
花坛后，洛川指间的烟已经燃到尽头。反常的寂静让他心生疑虑，正欲转身查看——
“在找我？”带笑的声音贴着他耳后响起。洛川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陈千哲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近得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
洛川猛地拉开距离，目光警惕地扫过陈千哲完好无损的衣着，连一丝褶皱都没有，这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身后那两人是家里特意安排来保护他的，既然陈千哲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那刚才的动静……
这个人，绝不简单。
“让秦书当你的妞？”陈千哲忽然笑了，月光在他眼中凝成碎冰，“说清楚。”
洛川下意识攥紧指间的烟，指节泛白，却仍强撑着冷笑：“我和秦书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他眯起眼，声音压低，“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人得罪我，可不是明智之举。”
陈千哲向前迈了一步，目光沉冷：“你喜欢她？”
喜欢？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消遣，只不过秦书年轻鲜亮，更合他胃口罢了。
他抬了抬下巴，眼底浮起讥讽：“我说你怎么总往她身边凑，原来是你对她有意思？”
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态度，渐渐消磨着陈千哲所剩无几的耐心。
一股无名的烦躁在他心底蔓延。
陈千哲双眸微眯，寒芒乍现，直直盯住洛川的双眼：“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秦书么？”
洛川不断后退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那抹讥笑瞬间凝固，僵硬得如同拙劣面具上刻画的弧度，显得既滑稽又诡异。
“不……喜欢……”他的声音干涩，仿佛来自遥远之处。
“既然不喜欢——”陈千哲的指尖仍在轻敲膝盖，“为什么非要得到她？”
“想……要的……东西……”洛川的嘴角扭曲，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四周的夜风仿佛骤然静止。
陈千哲微微倾身，垂落的发梢遮住了他的眼睛：“如果她不愿意呢？”
“钱……给钱……”洛川的喉结滚动着，“女人……都爱钱……”
陈千哲忽然直起身，月光重新照亮他若有所思的脸庞。
“所以，想要一个人永远留在身边，”陈千哲指尖轻点太阳穴，“只要不断给她钱就够了？”
洛川的瞳孔涣散，声音滞涩：“不……要让她……爱你……她就会……心甘情愿……”
“永远？”陈千哲尾音微微上扬。
“永……远……”洛川僵硬地点头。
爱。
这个字在陈千哲舌尖无声滚过。
可秦书不爱他，所以不会永远停留。
要让她爱上自己，那双清澈的眼睛才会永远只映出他的影子。
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洛川突然栽倒在地，随即又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直挺挺地跪坐起来。
他的双手死死抱住花坛边缘，额头开始一下、一下，重重磕在坚硬的水泥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真遗憾。”陈千哲轻声叹息，仿佛带着几分真诚的惋惜，“还得留你们几天。”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吞噬了地上那具机械磕头的躯体。
夜风卷着淡淡的血腥气，在空荡的校园里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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