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又像是被扔进了火炉子,冷热交替着,浑身不得劲儿。胳膊上的伤口处,那股麻痒感已经变成了钻心的疼,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顺着血管爬,爬得他心里发毛。他想睁开眼,可眼皮重得跟粘了胶水似的,怎么也掀不开,只能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叽叽喳喳的,像是一群麻雀在吵架。
“怎么办怎么办?他脸都青了!”这是苏清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林炎心里酸酸的,想安慰一句“别哭”,可嘴像是被堵住了,啥也说不出来。
“别急,别急,我这儿有解毒丹,先给他服下试试。”这是王掌门的声音,听着挺镇定,可林炎能想象出他这会儿肯定也急得直搓手。
“解毒丹?管用吗?那可是蚀骨散啊,我听师父说过,这毒霸道得很,普通解毒丹跟糖豆似的,顶啥用?”黄莺的声音也带着哭腔,还有点鼻音,估计是刚才吓坏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毒发吧?”壮汉瓮声瓮气地反驳,听这语气,估计是急得想打人了。
“都别吵了!”墨渊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冷静,可林炎就是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石前辈,您常年在这一带走动,附近有没有能解毒的地方?或者懂医术的人?”
“懂医术的人……”石老头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使劲儿回忆,“往前再走个三五里地,好像有个荒村,村里以前住着个老大夫,就是脾气怪得很,据说医术还行,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儿……”
“不管在不在,都得去试试!”苏清月立刻接话,“墨渊哥,麻烦你搭把手,我们抬着林炎走!”
然后,林炎就感觉自己被人架了起来,一左一右,应该是墨渊和壮汉。这俩人走路的步伐不太一样,墨渊走得稳,一步是一步,跟尺子量过似的,壮汉走得急,颠得林炎骨头都快散架了,尤其是胳膊上的伤口,每颠一下,就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疼得他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轻点轻点!”苏清月立刻喊道,“林炎伤口疼!”
“哦哦, sorry sorry!”壮汉的声音透着慌张,脚步明显放慢了,也平稳了不少。
一行人就这么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林炎迷迷糊糊的,感觉走了好久好久,路上的声音他都听得见,就是睁不开眼。他听到黄莺一边走一边抽鼻子,还时不时地问“还有多久啊”,听到王掌门安慰她说“快了快了,再坚持坚持”,听到石老头拄着拐杖“咯吱咯吱”响,还听到墨渊偶尔叮嘱一句“前面有石头,小心脚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被放了下来,落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估计是块石头。然后就听到苏清月在喊人:“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我们有病人需要救治!”
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林炎心里琢磨着:完了,这荒村怕是真荒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来今天这红烧肉是彻底吃不上了……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喊什么喊?吵死了!不知道老人家要午睡吗?”
这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听得林炎头皮发麻。他使劲儿眨了眨眼,眼皮终于掀开了一条缝,模糊中看到一个穿着灰扑扑长袍的老头,背着手站在面前,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脸上全是皱纹,眼睛却亮得吓人,正瞪着他们。
“老先生!”苏清月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上前,“我们有个朋友中了蚀骨散的毒,求您救救他!”
老头斜着眼瞥了瞥躺在石头上的林炎,鼻子里“哼”了一声:“蚀骨散?那可是好东西啊,够他受的了。”
“您能解?”黄莺立刻问道,声音里满是期待。
“能解又怎么样?”老头背着手,来回踱了两步,“我凭什么要救他?我这午觉睡得正香,被你们吵起来,耽误我做美梦,你们赔得起吗?”
“我们赔!我们什么都赔!”壮汉急道,“只要您能救他,我把我家那只最肥的猪给您牵来!”
“猪?”老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尖着嗓子笑起来,“我老人家吃素,你给我猪?想让我破戒啊?没安好心!”
“那……那我给您采最嫩的野菜!采一大筐!”黄莺赶紧说。
“野菜?我自己不会采啊?用得着你?”老头翻了个白眼。
“我……我给您打一套拳,给您解闷儿?”壮汉挠了挠头,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实在的东西了。
“就你那笨样子,打拳?别笑掉我老人家的大牙了!”老头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王掌门赶紧上前,拱了拱手:“老先生,我们知道打扰您休息不对,这是一点心意,请您收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颗圆润的珍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老头眼睛亮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拿,可手到了半空又缩了回去,嘴硬道:“哼,以为一颗破珠子就能收买我?我老人家见多识广,这点东西还入不了我的眼!”话是这么说,那眼神却一直黏在珍珠上没移开。
墨渊看出了门道,上前一步:“老先生,这颗珍珠虽然不算极品,但也能换些银两,够您添置些东西了。林炎是火神传承者,若是他有不测,恐怕这一带的灵力都会紊乱,到时候别说午睡了,怕是连安稳觉都睡不成了。”
这话一出,老头的脸色变了变,他上下打量了墨渊几眼,又看了看林炎,嘀咕道:“火神传承者?难怪能撑这么久……罢了罢了,看在不让灵力紊乱的份上,我就救他一救。”他说着,一把抢过王掌门手里的盒子,揣进怀里,动作快得不像个老头。
“跟我来!”老头转身就往村里走,脚步倒是挺利索。
一行人赶紧抬着林炎跟上。这荒村看着确实荒,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院墙塌了一半,杂草长得比人还高,时不时有几只麻雀从草里飞出来,吓黄莺一跳。老头领着他们走到村东头一间相对完好的房子前,推开门,一股草药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点霉味。
“把他放炕上。”老头指了指屋里唯一一张土炕。
墨渊和壮汉小心翼翼地把林炎抬到炕上。林炎这时候感觉稍微清醒了点,他看着这屋子,墙上挂着好多晒干的草药,乱七八糟的,有长的有短的,有带叶的有带根的,还有些不认识的虫子干,看得他有点发怵。
“伸手。”老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破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套银针,看着锈迹斑斑的,林炎心里咯噔一下:这针消过毒吗?
他犹豫着没动,老头眼睛一瞪:“怎么?怕我扎死你?告诉你,我想扎死你,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给你加点料就行了!”
“不是不是,”林炎赶紧把手伸过去,心里念叨着:算了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总比被毒死强。
老头拿起一根银针,在衣服上擦了擦(林炎看得嘴角抽了抽),然后看准林炎胳膊上的伤口附近,“唰”地一下就扎了进去。林炎感觉一阵刺痛,紧接着,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感,那股钻心的疼好像减轻了点。
“还行,底子不算太差。”老头一边说,一边又拿起几根银针,分别扎在林炎的手腕、胳膊肘、肩膀上,动作又快又准。扎完针,他转身走到一个破柜子前,翻来翻去,找出好几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各种颜色的粉末,黑的、黄的、绿的,看着就像毒药。
“老先生,您这是……”苏清月有点担心。
“放心,死不了。”老头头也不回,把那些粉末倒在一个破碗里,又从水缸里舀了点水,搅了搅,碗里立刻冒出了泡泡,还发出“滋滋”的声音。
林炎看得眼皮跳:这玩意儿确定是解药?不是炸药?
老头搅了半天,直到泡泡没了,才端着碗走过来,捏着林炎的下巴,就要往他嘴里灌。那碗里的东西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有点像臭鸡蛋混着烂白菜,林炎下意识地想躲开,可被老头捏着下巴,躲不开。
“咕咚咕咚”几口,那玩意儿就被灌进了肚子里。林炎感觉嗓子里像被火烧似的,又辣又烫,还带着股怪味,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忍着点。”老头说着,拿出一块黑乎乎的药膏,抹在林炎胳膊的伤口上,然后用一块破布缠上。“好了,毒暂时压住了,能不能彻底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谢谢您老先生!”苏清月连忙道谢。
“别忙着谢,”老头斜着眼,“我这药可不是白给的,那颗珍珠不够,还得加钱。”
“加多少?”王掌门问道。
“不多,”老头伸出三根手指头,“三百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
“什么?三百两?”壮汉惊叫起来,“您这是抢钱啊!”
“嫌贵?嫌贵就把他抬走啊,反正毒也压不住多久,过两天照样发作,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老头满不在乎地说。
“你!”壮汉气得想打人,被墨渊拉住了。
墨渊点点头:“可以,三百两就三百两,只是我们现在没带那么多,得回去取,您能等吗?”
“可以,”老头从怀里掏出个算盘,“不过得算利息,一天一两,多等一天加一两,少等一天减一两,童叟无欺。”
林炎躺在炕上,听着他们讨价还价,心里一阵无奈:这哪是怪医啊,分明是个财迷……不过,不管怎么说,暂时是安全了。他感觉眼皮又开始打架,这次不是因为毒素,而是真的累了。在彻底睡过去前,他好像听到老头在跟苏清月说:“这小子体质特殊,说不定……”后面的话没听清,意识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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