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贵乃是二房小厮来福的表亲,受沈琏和王氏指使,由沈琏买通临湖雅筑管事李明混了进来。
任务便是在沈玉蓉引二皇子去听雪轩之前,趁机点燃那下作的“梦里香”,妄图制造生米煮成熟饭的局面。
青锋的声音虽如蚊蚋,但沈昭月耳力极佳,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她眼眸微垂,纤长的睫毛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嘲,唇角几不可察地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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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丞相府,气氛已是凝重如山雨欲来。
沈砚阴沉着脸,径直带着沈玉蓉前往正厅。
沈昭月和沈玉莲紧随其后。
正厅之内,灯火通明,气氛肃杀。
沈珩与林婉柔端坐于上首,面色沉肃,不怒自威。
下首的沈琏脸上写满了懊恼与惶恐,坐立不安。
王氏则在一旁以帕掩面,嘤嘤哭泣。
只是那哭声稍大一些,沈珩冷厉的目光便如冰锥般横扫过去。
吓得她立刻噤声,只敢发出极力压抑的、细细的抽噎。
沈玉蓉一进大厅,王氏便如同见了救星,“嗷”一嗓子扑了上去。
她抱住沈玉蓉哭天抢地:“我可怜的蓉儿啊!你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罪啊!”
母女二人顿时抱头痛哭,好不凄惨。
沈砚斜睨了她们一眼,嘴角扯出一抹讥诮。
随即转向沈珩,躬身作揖,条理清晰地将今日临湖雅筑发生之事禀明:“父亲!”
“诗词会进行到一半,玉蓉妹妹自称醉酒离席,许久未归。”
“谁知她竟不知为何,与镇国公府的周小公爷在听雪轩厮混……”
“待众人寻去时,二人正衣衫不整,搂抱在一起。”
“当时为顾全沈府颜面,以及二位妹妹往后的婚事,儿子不得已,只好对外声称是周小公爷强迫了玉蓉妹妹。”
“幸而玉蓉妹妹倒也不算太蠢,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之人。”
沈砚话音未落,沈玉蓉猛地推开王氏,“噗通”一声跪倒在沈珩面前。
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大伯父!请您一定要为蓉儿做主啊!”
“确实是那周小公爷强迫了蓉儿!蓉儿……蓉儿没脸活了!”
说着,她便作势要往旁边的柱子撞去。
沈昭月安静地站在林婉柔身侧,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眼旁观着沈玉蓉的表演。
沈玉蓉这撞柱子的动作,看似决绝,实则速度并不快。
除了真心焦急的王氏和下意识上前半步的沈玉莲,上首的沈珩、林婉柔乃至沈砚,竟无一人有要阻拦的意思。
沈玉蓉骑虎难下,把心一横,额头真的朝着柱子碰了过去——只是暗中收住了力道。
王氏和沈玉莲“恰好”晚了一步拉住她。
沈玉蓉软软倒地,额角红了一块。
她紧闭双眼,假装晕厥。
她知道,唯有这“撞柱明志”的举动传扬出去,才能为她搏回一个“烈女”的名声,挽回些许颜面。
沈昭月心下冷笑:还演上瘾了。
她刚欲上前,想假借昔日跟随郎中学过医术的由头“施救”,便听得沈砚懒洋洋地开口:“青锋。”
一直如同影子般立在沈砚身后的青锋应声而出,几步便来到“昏迷”的沈玉蓉身前。
王氏还未来得及反应,青锋已伸出拇指,照着沈玉蓉的人中穴,毫不留情地狠狠掐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厅堂的寂静。
沈玉蓉吃痛不过,猛地睁开眼,再也装不下去。
沈昭月瞥了一眼,只见沈玉蓉白皙的人中处,已然留下一道深紫色的掐痕,可见青锋是真下了狠手。
她心中暗忖:哥哥在大理寺果然没白待,对付这等装死觅活的戏码,已是驾轻就熟。
林婉柔适时地朝沈昭月招招手,将她揽到自己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安抚。
沈昭月顺势依偎过去,一副乖巧柔顺、受了惊吓的模样。
“玉蓉妹妹,不必着急假死遁世。”
沈砚语带嘲讽,随即扬声道,“青锋,带人证!”
“人证”二字一出,王氏、沈琏以及刚“悠悠转醒”的沈玉蓉,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们自以为安排李贵点燃梦里香乃是天衣无缝,万没想到竟早已落入他人眼中。
青锋动作极快,不多时便押着一名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男子进来,正是李贵。
他被人狠狠一推,跪倒在大厅中央,浑身抖如筛糠。
沈砚面色一沉,周身散发出属于大理寺少卿的凛然官威,目光如炬射向李贵。
冷声喝道:“李贵!到了此刻,还不从实招来!”
李贵眼神闪烁,还想抵赖。
可他刚一动弹,身后的青锋便冷哼一声,手指如铁钳般扣在他肩胛骨处稍一用力。
那里早在进厅前就被“特意关照”过,剧痛瞬间传来。
李贵惨嚎一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磕头道:“丞相大人饶命!我招!我全都招啊!”
此言一出,王氏、沈琏、沈玉蓉更是面无人色,冷汗涔涔而下。
沈昭月却仿佛看不懂这紧张气氛,眨着清澈无辜的眼睛,望向抖得厉害的沈琏。
天真地问道:“二叔,你很冷吗?怎么一直在哆嗦呀?”
沈珩与沈砚皆冷眼看着沈琏,目光中的寒意几乎要将他冻结。
就在李贵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交代时,王氏猛地一拍桌子,尖声叫道:“李贵!你要胡说八道什么!想清楚了再说!”
沈砚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语带讥讽:“二婶,这李贵还没开始交代呢,您着急什么?”
“莫非是想不打自招了?”
王氏被噎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李贵再不敢迟疑,哭喊道:“是沈二爷和二夫人!”
“是他们买通了临湖雅筑的管事李明,让我混进去当差,把……把那‘梦里香’提前放在听雪轩的香炉里。”
“吩咐我等到大小姐引得二皇子殿下过去之前,就提前把香点燃!”
“我……我点燃香刚想溜走,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再醒来……就,就已经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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