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皇宫,养心殿。
早朝刚过,皇帝并未急着处理政务,而是将太子萧景宸召至跟前。
殿内熏香袅袅,气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宸儿,”
皇帝放下茶盏,目光深沉,“朕收到消息,王氏近日与长春宫走动频繁。”
萧景宸端坐在轮椅上,闻言眼帘微抬。
俊美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稳:“丽妃娘娘母族在吏部经营多年,三皇弟又素有勇武之名,她若想更进一步,自然需要更多的助力。”
“王氏手中若真有能打动她的东西,她有所动作也不意外。”
他顿了顿,看向皇帝,“父皇,若丽妃以此为筹码,求您为三皇弟和沈玉蓉赐婚,您当如何?”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带着帝王的权衡与深沉:“那就要看她能拿出什么样的‘诚意’了。”
他话锋一转,忽然落到太子身上,语气似乎随意,目光却带着探究,“说到赐婚,宸儿,你年岁也不小了,心中……可曾有属意的女子?”
“朕也好为你留意。”
萧景宸心中微动。
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日在赏花宴上,沈昭月“惊慌失措”扑倒在他轮椅前时,那双清亮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静与审视,以及她指尖那不易察觉的薄茧。
他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淡漠疏离。
垂眸道:“回父皇,儿臣残躯抱恙,何敢耽误他人。并无心仪之人。”
皇帝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你啊……总是这般。罢了。”
他像是无意般提起,“朕看丞相家那个刚寻回来的女儿,沈昭月,倒是机灵乖巧,瞧着是个有福气的。”
萧景宸心头莫名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道:“父皇说的是。”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事情的发展,果然比预想的更快。
就在当日下午,丽妃盛装打扮,来到了养心殿外求见。
殿内,皇帝宣了她进来。
丽妃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宫装,珠翠环绕,雍容华贵。
虽已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她盈盈下拜,声音娇柔:“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平身。”
皇帝放下朱笔,语气温和,“此时过来,可是有事?”
丽妃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与恳求:“皇上,臣妾确有一事相求,是为了景烈那孩子。”
她轻叹一声,“您也知道,景烈性子直率,一心扑在武事上,这终身大事一直让臣妾操心。”
“如今,他……他心中已有了属意之人,臣妾这做母妃的,只好厚颜来求皇上成全。”
“哦?”皇帝挑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景烈看上了哪家的闺秀?”
“是沈丞相家的二房千金,沈玉蓉小姐。”
丽妃连忙道,脸上堆满笑容,“臣妾听闻沈大小姐知书达理,容貌秀丽,与景烈正是般配。”
“臣妾兄长也曾在吏部与沈二老爷共事,对其家风颇为了解。”
“若能得此佳妇,实乃景烈之幸。”
“恳请皇上为两个孩子赐婚,成全这段良缘!”
她说着,再次深深下拜,姿态放得极低。
皇帝手指轻轻敲着龙案,面露“为难”之色:“沈家女儿……朕记得,皇后前两日说过,将沈玉蓉赐给镇国公府长孙周靖安。”
他看向丽妃,目光深邃,“爱妃,你这可是让朕为难啊。”
丽妃心中一凛,知道关键时候到了。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决然,声音压得更低:“皇上,臣妾深知此举唐突。”
“但臣妾愿以兄长吏部尚书之位担保,沈大小姐贤良淑德,定能辅佐景烈。并且……”
她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筹码,“臣妾兄长近日清查旧档,发现了一些……关于当年逆王叛乱后,部分官员考评升迁的疑点。”
“其中或许牵连某些军中将领当年叙功不实之事,正欲详细核查,禀明皇上。”
这话说得含蓄,但皇帝和隐在屏风后阴影中的太子萧景宸都听明白了。
丽妃这是要用吏部的力量,去查镇国公一系在军中的根基。
以此为投名状,换取三皇子与沈玉蓉的婚事,以及皇帝对三皇子一脉的支持。
皇帝沉默了片刻,脸上适时地露出权衡与一丝松动。
他乐于见到丽妃与周后相争。
这有助于平衡朝局,尤其是能削弱镇国公在军中的影响力,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罢了。”
皇帝终于开口,语气似是无奈,又似是成全,“既然景烈喜欢,爱妃又如此恳切,朕便准了。”
“待朕寻个合适时机,便下旨赐婚。”
丽妃大喜过望,连忙叩首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景烈定不负皇上厚望!”
待丽妃心满意足地退下后,养心殿内恢复了寂静。
皇帝看向屏风方向,淡淡道:“都听到了?”
萧景宸操控轮椅缓缓而出,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眼底深处凝着一片冰寒:“丽妃娘娘为了三皇弟,倒是舍得下血本。”
“只是不知,镇国公府和周后那边,接到这道赐婚圣旨时,会作何反应。”
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周后可是早已将沈玉蓉连同王氏,视作了弃子。”
皇帝嘴角泛起一丝莫测的笑意:“那就不是朕需要操心的事了。让他们……自己去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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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未下,但宫中的风声,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率先传到了凤仪宫。
周后正由周嬷嬷伺候着染指甲。
听到心腹太监高禄的密报,她拈着凤仙花汁的玉手猛地一顿,鲜红的汁液滴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好,好一个丽妃!好一个王氏!”
周后美艳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得能杀人。
“竟敢戏耍到本宫头上!”
“本宫早已明说将那沈玉蓉赐给靖安,她转头就去攀了丽妃的高枝儿!”
“怎么,镇国公府的侍妾,委屈了她吗?!”
她猛地将手中的玉簪子拍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裂响。
周嬷嬷连忙劝道:“娘娘息怒,保重凤体要紧。”
“那王氏不过是个墙头草,丽妃也只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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