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隐在暗处的星痕,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并及时禀报给了沈昭月。
果然,到了晚间,王氏便按捺不住动手了。
她打听到沈珩和沈砚在书房议事,林婉柔独自一人在松鹤院小佛堂诵经。
她便揣着那包“醉梦散”,以商量玉蓉婚事细节为名,端着一碗下了毒的燕窝羹前去求见。
这一切,“恰好”被因被贬为粗使丫鬟、心中不忿而悄悄躲在松鹤院附近,想寻机再巴结王氏的春棠看在眼里。
春棠见王氏鬼鬼祟祟,竟要亲自给夫人送吃食。
联想到近日府中暗流涌动,又想起自己因王氏许诺的好处而背叛夫人,结果落得如今下场,心中又是害怕又是不甘。
若夫人真出了事,她这个曾背叛过的知情人,必定第一个被清算!
思前想后,春棠把心一横,索性直接跑到书房,向沈珩和沈砚举报了王氏行踪可疑,疑似要对夫人不利!
沈珩父子闻言色变,立刻赶往松鹤院。
他们赶到时,只见沈昭月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小佛堂外,正冷眼看着小荷反拧着王氏的胳膊,将其死死压跪在地上。
那碗加了料的燕窝羹被打翻在地,银簪试毒处并未明显发黑。
但沈昭月却指着地上一些不易察觉的细微粉末,语气冰冷:
“父亲,哥哥,此物并非寻常毒药,似是江湖上下九流的迷魂散一类。”
王氏还在狡辩:“胡说!我…...我只是好心给嫂嫂送些吃食!这不知是什么脏东西!”
这时,春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既然已经撕破脸,她索性将王氏之前如何买通她,让她在寿安堂故意用热茶泼二小姐、以及王氏如何利用她探听消息、并私自挪用典当大夫人嫁妆首饰等事,一五一十全都抖落了出来!
人证物证俱在,王氏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沈珩勃然大怒,沈砚更是冷笑连连。
当即将王氏典当母亲嫁妆簪子的事情抛出,再加上此次意图下毒谋害主母,数罪并罚。
直接下令堵住王氏的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将王氏关押进沈家祠堂,严加看管,等候发落!
等到沈老夫人、沈琏、沈玉莲、沈玉栋闻讯急匆匆赶到时,王氏已经被拖走,锁进了阴冷的祠堂。
恰在此时。
被钱嬷嬷接回府、满心以为自己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沈玉蓉,兴冲冲地踏进府门,看到的便是母亲如同死狗般被拖走的一幕。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傻愣在原地,手中的锦盒“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当夜,沈珩与沈砚本欲趁热打铁,连夜提审王氏,逼问十四年前沈昭月丢失的关键信息,以及周后在逆王叛乱中可能扮演的角色。
然而,当他们踏入祠堂时,看到的却是王氏悬在梁上,早已气绝身亡的尸体!
旁边还放着一封“认罪书”,字迹与王氏一般无二。
详述了自己因嫉妒长房、贪图嫁妆而犯下的罪行,并“悔恨”自尽。
沈珩面色铁青,沈砚仔细检查了尸体和现场,沉声道:“父亲,王氏颈间勒痕有异,并非自缢所致。”
“且这认罪书,笔迹虽像,但起笔收锋处过于刻意,是模仿的。”
沈珩闭了闭眼,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看来,我们这位皇后娘娘,养尊处优多年,这杀人灭口、伪造证据的手段,倒是一点没变,甚至更狠辣果决了。”
他清楚,能在丞相府暗卫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潜入祠堂杀人伪造现场,绝非寻常高手所能为。
揽月阁内,沈昭月听完星痕关于王氏“自尽”的禀报,沉默了许久。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师父萧无涯曾对血鸮卫首领“枭一”的评价——
“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从无败绩”——是何等准确。
连她,今夜也未能察觉到枭一是何时潜入,何时动的手。
丞相府的暗卫竟无一发现他的存在!
周后……沈昭月指尖发凉。
她发现自己或许一直小看了这位深宫妇人。
或者说,她之前只看到了周后表面的嚣张跋扈,却未曾看清其内里深沉的算计与果决狠辣的心性。
为了灭口,为了切断线索,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一颗培养了多年的棋子。
“星痕,”
沈昭月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冷,“从前是我轻敌了。”
“这一局,她快了一步。但棋局还未结束……”
她目光锐利地望向窗外沉沉的夜幕,“唯有真正入局,方有破局之机。”
她必须更快,更谨慎。
星痕问道:“少主,春棠如何处置?”
沈昭月眸色一暗,“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为自己背弃主子而可耻,自我了断了。”
星痕点头,“是,属下立刻去办。”
******
星痕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落在春棠现住的柴房,月光透过窗棂的破隙,在地面投下几块惨白的光斑。
柴房内,春棠蜷在角落的草铺上,并未睡去。
听闻王氏的死讯,最初的惊惧过后,一股隐秘的、带着罪恶的狂喜正悄然在她心底滋生蔓延。
她想着,压在上头的主子没了,自己往日毕竟是大夫人身边得力的人,只要日后小心蛰伏,好好表现,总有重回高处的一天。
届时,不再是这破落柴房,依旧是锦绣衣衫,珍馐美馔……
说不定,还能配个有前程的管事,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生儿育女,安稳一生。
想到得意处,她干裂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勾勒出一个充满希冀的弧度。
然而,那笑容就在下一刻彻底僵死在她脸上。
甚至没察觉到身后的空气是如何流动的,一道冰冷的指风已精准地袭上她的背心。
刹那间,身体如同被冻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唯有那双骤然圆睁的眼里,盛满了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
星痕自暗影中显出身形,面容模糊在昏暗中,唯有一双手稳定得可怕。
他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截粗糙的麻绳,手指翻飞,熟练地打了一个绝无可能挣脱的死扣。
然后轻轻一抛,绳套便稳稳地挂上了房梁。
那动作冷静、精准,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日常的活计。
喜欢东宫有刃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东宫有刃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