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骨林祭坛的纠缠,渡虚星槎在接下来的航程中变得格外谨慎。
苏小婉不断微调着路线,尽可能避开那些能量反应异常或可能存在未知危险的区域。星海无垠,死寂依旧是主调,但那种被某种宏大存在“清洗”过的空无感,似乎在逐渐减弱。
越靠近流云渡的坐标,周围的星域便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古意”。
破碎的星辰残骸不再那般棱角分明,边缘变得圆润,仿佛被时光长河冲刷了无数岁月。
一些残骸上,甚至能看到残破的、风格迥异于当前任何已知文明建筑风格的遗迹轮廓,它们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如同墓碑,诉说着湮灭于古老纪元的故事。
虚空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极其稀薄、却坚韧异常的苍茫气息。这气息并非灵气,也非死气,更像是一种沉淀了万古的时空尘埃,带着驳杂的、来自不同时代与地域的法则碎片。
“我们似乎……在接近一片古老的‘战场’,或者说,‘交汇地’。”苏小婉感受着外界的气息,轻声道,“这些法则碎片太过杂乱,且层次极高,绝非寻常宗门争斗所能遗留。”
陆然点头,他的混沌道基对此感应更为敏锐。这片星域就像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琥珀,封存着遥远过去的某些碎片。而“流云渡”,便是这块琥珀的核心。
这一日,星槎正航行间,前方原本黑暗的虚空深处,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初时极弱,如同夏夜萤火,在无垠黑暗中几乎难以察觉。但随着星槎的持续靠近,那光芒逐渐变得清晰、稳定,并且……在缓慢地脉动。
它不是恒星的光芒,也不像任何已知的天体。它呈现出一种纯净的、带着淡淡水韵的蔚蓝色,柔和而深邃,仿佛一颗镶嵌在夜幕上的巨大蓝宝石,正随着某种古老的呼吸节奏,明灭不定。
“那是……”桃夭趴在舷窗上,美眸睁大,被那美丽而神秘的光芒吸引。
“根据星图与气息感应,那应该就是‘流云渡’所在的方位了。”苏小婉确认道,眼中也流露出惊叹。这景象,远比她预想的任何情况都要瑰丽与神秘。
凌霜也站起身,望向那蔚蓝光芒。她的生死剑意在此地那苍茫古老的气息浸润下,似乎变得更加沉凝。然而,她很快便蹙起了眉头。
因为,剑魄核心处那道沉寂了数日的监视印记,竟再次开始微微发热!但这一次,与在骨林祭坛时的狂躁不同,这发热带着一种……警惕,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仿佛那蔚蓝光芒中蕴含的力量,对归墟的寂灭道则,有着某种先天的克制或排斥!
“陆然,”凌霜立刻传音,“印记有异,但非躁动,似是……受到前方蓝光的压制。”
陆然闻言,心神一凛,仔细感知。果然,那缕被他收取的寂灭本源,在接近蓝光时也显得异常安静,甚至隐隐有被其光芒“净化”的趋势。而凌霜剑魄中的印记,更像是在天敌注视下的不安。
“这流云渡,果然不简单。”陆然目光锐利,“竟能让归墟印记产生畏惧。”
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若流云渡的力量真能克制乃至净化归墟痕迹,那么凌霜剑魄的隐患,或许便能在此地找到解决之法!
他操控星槎,更加小心地向那蔚蓝光芒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众人终于看清,那蔚蓝光芒的来源,并非一颗星球,而是一片巨大无比的、由某种不知名青玉铺就的古老渡口遗迹!
渡口悬浮于虚空之中,边缘破碎不堪,许多地方已经崩落,坠入下方的无底黑暗。但其主体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宏伟轮廓,纵横不知几万里。
渡口之上,散布着许多残破的石殿、倾颓的玉柱,以及一些早已失去光泽、布满裂纹的奇异法器残骸。
而那片纯净的、脉动着的蔚蓝光芒,则源自渡口最中心处。那里,似乎有一座相对完好的圆形祭坛,祭坛上空,悬浮着一团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细碎星辉与云气组成的漩涡。蔚蓝光芒,正是由这漩涡核心散发而出。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这片渡口遗迹的周围虚空中,漂浮着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船”的残骸。
有的形似楼船,有的状如扁舟,有的则完全是难以理解的奇异结构。它们同样古老破败,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有过的、横渡虚空的繁华。
“星槎……好多星槎的残骸……”苏小婉喃喃道,印证了她关于此地是“渡口”的猜测。
就在星槎即将正式进入这片古老渡口遗迹范围时——
嗡!
凌霜剑魄中的监视印记,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灰白气息猛地暴涨,竟强行冲开了混沌道韵的一丝缝隙!
“哼!”凌霜身形一晃,脸色瞬间煞白,一道灰气自她眉心逸散而出。
几乎同时,那渡口中心,蔚蓝漩涡的光芒骤然炽盛了一分!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蓝色光柱,如同拥有灵性般,瞬间跨越虚空,精准地照射在凌霜身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照射在她眉间那道逸散的灰气之上!
“嗤——!”
如同冷水浇入热油,那缕灰气在蓝色光华的笼罩下,发出了刺耳的侵蚀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净化!
“凌霜姐姐!”桃夭惊呼。
苏小婉亦是面色一变。
陆然却抬手阻止了她们的动作,目光紧紧盯着凌霜。他能感觉到,那蓝色光华虽然凌厉,却并无恶意,其目标仅仅 锁定那归墟印记,对凌霜本身的神魂与剑魄,反而有一种温和的滋养与抚慰。
凌霜紧咬着唇,承受着印记被强行净化带来的神魂刺痛与冲击。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困扰她多时、如附骨之疽的寂灭气息,正在被这纯净古老的星辉之力,一点点地从剑魄最深处剥离、蒸发!
这是一个痛苦,却充满希望的过程。
流云渡尚未真正踏入,其存在本身,便已展现出对归墟之力的强大克制。
这片古老的星门渡口,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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