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疗馆的药香里混着艾草味，张叙舟刚推开木门，就见炕沿上坐满了村民。周丫头的娘正撩着袖口哭，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像被蚊子叮过，却比蚊子包红得发紫，挠破的地方渗着黄水，沾着的药渣子都变成了黑的。
“昨儿还只有两个，今早起就长满了胳膊。” 李老汉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子在鞋底磕得 “当当” 响，“村西头王家媳妇更厉害，连脚心都长了，走路跟踩在针尖上似的。” 他往苏星潼那边努嘴，“小苏姑娘正给二柱子他婶子瞧呢，银簪一挨皮肤，那红疹就跟活了似的往上窜。”
王二柱推着二八自行车在院里转圈，车后座绑着的药箱晃得叮当作响。“我爷牌位烫得能焐热毛巾。” 他把祖父牌位往窗台上一放，牌位裂缝里的金粉落在窗台上，竟凝成细小的水珠，“刚去渠边看了，清淤的淤泥里漂着层油花，跟菜籽油似的，沾在手上就发痒 —— 准是浊流符搞的鬼！”
苏星潼的银簪在掌心转得飞快，螺旋状的光比昨天亮了一倍。她捏着簪子往二柱子他婶子的胳膊上一点，簪尾突然 “嗡” 地一声，红疹里竟钻出根细如发丝的黑丝，被银簪的光一照，“嘶” 地缩成了个小黑点。“烫！” 她指尖捏着簪子退了半寸，“这不是普通的疹子，是浊流符的残气钻进皮肤了 —— 星纹说，跟渠底清淤的黑沙是一路货色。”
赵小虎背着工具包冲进院，帆布包带磨得发亮，青铜神雀碎片在包里 “咔嗒” 响。他举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块从渠底捞的黑淤泥，“雀爷说这玩意儿会发芽！” 众人往罐里看，淤泥上果然冒出些白尖，像发了霉的豆子，“昨儿泡的，今早就长这么长，沾着的布条都被蚀出洞了！”
张叙舟摸向二柱子他婶子的胳膊，指尖刚碰到红疹，护江力 570 点的暖流突然沉了沉，像揣着块冰。这感觉和昨天清淤时触到渠底黑沙一模一样，只是更细、更钻，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渗。“李大叔，把村里的艾草全拿来！越陈的越好！” 他突然拽过王二柱的自行车，“车筐借我用用，装艾草！”
自行车刚停到院中央，车铃突然 “叮铃” 响了。苏星潼把银簪往车筐里一放，簪尾的螺旋光突然散开，在筐底拼出个 “蒸” 字。“有了！” 她往灶房跑，“用艾草烧水，连人带衣服一起蒸！银簪说高温能逼出黑丝！”
李老汉举着烟锅往灶膛里添柴，“58 年闹疹子，老书记就用这法子。” 他往大铁锅里扔了把陈艾草，水汽腾起的瞬间，锅里的水竟泛出淡紫，“邪门了，艾草水都变色了 —— 这符比当年的瘴气还毒！”
王二柱抱着祖父牌位守在蒸锅旁，牌位裂缝里的金粉掉进锅里，淡紫的水竟慢慢变清。“我爷牌位能帮忙！” 他往每个村民手里塞了片牌位碎渣，“攥着这个蒸，比单用艾草管用！” 周丫头的娘刚攥着碎渣坐上蒸屉，就 “哎哟” 一声，胳膊上的红疹里冒出串黑泡，像被烫熟的芝麻。
赵小虎蹲在玻璃罐旁，突然喊：“黑丝怕盐！” 他往罐里撒了把粗盐，白尖立刻蜷成了团，“雀爷屏幕上跳字了，说这玩意儿是‘符根’，靠潮气活，盐能吸干它的水！”
张叙舟突然想起江堤上的清淤队。“王二柱，骑车去江堤看看！” 他往车筐里塞了包盐，“让李大叔他们往淤泥上撒盐，别让符根再往村里飘！” 自行车刚出理疗馆，车后座的药箱突然自己开了，里面的药膏滚出来，在地上画出道白线，正好对着江堤的方向。
蒸锅里的艾草水越煮越香，村民们轮流上蒸屉，蒸出的黑汗珠子落在地上，竟冒起白烟。二柱子他婶子刚蒸完，胳膊上的红疹就褪成了淡红，“不痒了！” 她摸着胳膊笑，“比城里大夫开的药膏管用！”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指向东厢房，螺旋光在门缝里转得飞快。“里面还有！” 她推开门，就见炕洞里的灰烬在打旋，黑丝从灰里钻出来，像被惊动的蚂蚁，“符根藏在柴火里！” 她往炕洞里撒了把盐，黑丝立刻化成了灰，“难怪烧火的李婶最先长疹子！”
日头爬到头顶时，蒸锅里的艾草水变成了清亮的黄绿色。张叙舟摸了摸掌心，护江力 570 点的暖流稳当当的，像揣了个晒暖的热水袋。赵小虎把玻璃罐里的黑淤泥倒在盐堆上，白尖全蔫了，“雀爷说这符根怕三样：艾草、盐、还有咱的汗气 —— 合着就是咱庄稼人的三样宝贝！”
村民们送来的贴饼子放在灶台上，玉米面的香味混着药香飘得老远。李老汉往张叙舟手里塞了两个，“我那口子说，发疹子得吃热乎的，不然寒气逼不出来。” 他往江堤的方向望了望，“二柱子该到了吧？别让清淤队的人也沾上这玩意儿。”
话刚说完，就见王二柱骑着自行车往回赶，车筐里的盐袋空了半截。“撒了！” 他跳下车喊，“李大叔他们往淤泥上撒盐，黑沙都变成了白的！就是…… 渠底清出个黑块，硬得像铁块，银簪一照就发烫 —— 我爷牌位说，那是浊流符的‘核’！”
苏星潼的银簪立刻亮起来，螺旋光直指江堤。“藏在五尺深的淤泥里！” 她往蒸锅里添了把艾草，“得趁热清出来，不然符根还会再长 —— 就像地里的草，不除根总发芽。”
张叙舟啃着贴饼子往院里走，饼子上的芝麻沾在嘴角。“走，去看看那黑块是啥模样。” 他摸了摸自行车座，还带着灶房的热气，“带上艾草和盐，再拿上二柱子他爷的牌位 —— 咱庄稼人除根，从来都靠这几样老伙计。”
理疗馆的烟囱还在冒烟，艾草香顺着风往江堤飘，像条看不见的绳子，一头拴着村里的蒸锅，一头拴着渠底的黑块。周丫头的娘站在门口，举着刚晒好的衣裳笑，衣裳上的水渍在阳光下亮闪闪的，映得胳膊上的淡红疹子，像开了串小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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