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趔趄带来的短暂接触,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久久不散。
姜眠几乎是立刻站稳,陆深也迅速收回了手,仿佛那灼热的温度烫伤了他。两人各自别开视线,堂屋内只剩下油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和窗外愈发清晰的虫鸣。
“我……我去看看阿雅母亲。”姜眠找了个借口,声音有些不自然的紧,几乎是逃离般地走向里屋。
陆深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那纤细腰肢的触感和温度仿佛还烙印在掌心。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那簇被点燃的、陌生的燥火。再睁开时,他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耳根那抹未能完全褪去的红,泄露了方才的失态。
他走到八仙桌旁,再次拿起守御棒,这一次,他灌注了一丝自己的灵性,仔细探查。果然,在歌棒那被模拟出的、虚浮的灵光之下,隐藏着一道极其隐晦的、如同蛛网般的阴冷印记。这印记并非破坏,更像是一个定位的坐标,或者……一个等待触发的陷阱。乌鸦的后手,原来在这里。
片刻后,姜眠从里屋出来,神色已经平静了许多,只是目光在触及陆深时,仍会微微闪烁。“她睡得很沉,暂时没事。”
“嗯。”陆深将发现告诉了她,“歌棒被种下了追踪印记,或者更糟。这里不能久留。”
姜眠点头,眉头紧锁:“但我们能去哪里?镇上恐怕到处是他们的眼线。”
“去后山。”陆深显然早已想过,“我知道一个地方,是……我祖父当年发现的,很隐蔽,灵性也相对纯净,或许能暂时隔绝这印记,也方便我们静下心来寻找修复之法。”
他没有多说祖父的事,但姜眠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她想起奶奶日记里的陆明远,那个与奶奶结契,最终战死的守物人。
“好。”她没有多问,只是坚定地应下。
两人不再耽搁,简单收拾了必备之物——一些干粮、清水、陆深的工具包、那本笔记,以及用厚布仔细包裹起来的歌棒与守御棒。姜眠还将那把裁纸刀小心地藏回了袖中。
临行前,陆深在老宅内外快速布置了几个简易的警示和迷惑性的小机关,虽不能阻挡强敌,但至少能让他们提前察觉异常。
夜色深沉,两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老宅,如同融入夜色的两道影子,向着镇外后山行去。
山路崎岖难行,远比那晚去老祖坟更加陡峭。陆深在前开路,他的步伐稳健,总能恰到好处地为她踢开挡路的碎石,或是伸手拨开垂落的荆棘。姜眠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中那点因亲密接触而产生的慌乱渐渐被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取代。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处位于山腰天然形成的凹陷平台,三面环着陡峭岩壁,入口处被茂密的藤蔓遮掩,极为隐蔽。平台中央有一小潭清澈的山泉,月光洒在水面上,碎银般晃动。
“就是这里。”陆深拨开藤蔓,率先走了进去。
平台内很干燥,甚至有前人留下的一些简单石凳和一处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可以用来生火的浅坑。空气清新,带着草木和泥土的芬芳,灵性果然比山下纯净许多,那歌棒上传来的阴冷印记似乎也微弱了些。
一路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极度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姜眠靠着岩壁滑坐下来,揉了揉酸痛的小腿。
陆深放下行李,走到她身边蹲下,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上。
姜眠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脚。”他言简意赅,目光落在她沾满泥土、显然走了不少山路的布鞋上,“山路走多了,容易起水泡。我看看。”
他的语气很自然,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关切。姜眠脸颊微热,下意识地想缩回脚,却被他轻轻握住了脚踝。
“别动。”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隔着薄薄的袜子,也能感受到那份沉稳。他动作熟练地帮她脱下鞋袜,借着月光检查她的脚底。果然,脚后跟和拇指外侧已经磨得发红,再走下去肯定要起泡。
陆深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些透明的、带着清凉药香的膏体,用指腹蘸了,力道适中地涂抹在她发红的皮肤上。
微凉的药膏和他温热的指尖形成奇异的对比,那轻柔的、带着按摩意味的动作,让姜眠从脚底升起一股酥麻感,直窜上脊椎。她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脚趾蜷缩起来。
“忍一下,化瘀活络。”他头也没抬,声音低沉,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了几分。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这隐秘的山间平台。他半跪在她身前,低着头,专注地为她涂药。她垂眸,只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扇形阴影,和高挺鼻梁的侧影。周围万籁俱寂,只有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一种无声的、极其亲昵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靠近都更让人心跳失序。
涂好药,陆深却没有立刻松开手。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她的脚踝内侧,那片细腻的皮肤上,极轻地摩挲了一下。
那一下,如同羽毛划过心尖。
姜眠浑身一僵,呼吸骤然停滞。
陆深也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手,倏然站起身,背对着她,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他走到水潭边,掬起一捧冰冷的山泉水,用力泼在脸上,试图驱散那突如其来的、不受控制的悸动。
姜眠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脸颊滚烫,心口像是揣了一只兔子,砰砰直跳。她慢慢穿好鞋袜,那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灼人的温度和一瞬即逝的、令人战栗的摩挲。
星火已然溅落,在这与世隔绝的月光下,无声燃烧。
(第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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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平静了许久,才重新开始整理这个临时的“营地”。当陆深弯腰去拾取干柴时,姜眠注意到他后腰处的衣物有一小片深色,似是之前打斗时留下的血迹干涸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轻声问:“你……你这里,是不是也受伤了?”陆深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回了句:“小伤,不碍事。”然而,那紧绷的声线和微微僵硬的脊背,却泄露了并非“不碍事”那么简单。姜眠抿了抿唇,没有再多问,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夜色渐深,山洞里寒意渐重,那簇因他而生的担忧与另一种悄然滋长的情愫,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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