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墨,杀机刺骨!
褚锋将王悦之牢牢护在身后,横刀在身前舞出一片雪亮光幕,叮叮当当之声密如骤雨,将不断从门窗缝隙射入娘贼的喂毒暗器尽数磕飞。火星在黑暗中迸溅,映亮他狰狞而兴奋的面容。
“藏头露尾的鼠辈!就这点本事吗?给你褚三爷滚出来!”褚锋声如炸雷,试图激怒对方。
朱百年的声音从窗边冷静传来:“东南方竹林,三人。西北角篱笆后,两人。皆是好手,用的似是军中专破内家真气的破甲锥!小心了!”
他虽不以武功见长,但精神修为极高,灵觉敏锐,瞬间便判明了敌人方位。
王悦之紧靠墙壁,屏住呼吸,努力运转《黄庭》心法平复剧烈的心跳与翻涌的气血。黑暗中,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听到窗外敌人极轻微的换气声和衣袂摩擦声。
就在这时,窗外风声骤急!
“哐当!”一声巨响,茅草屋顶竟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撕开一个大洞!一道黑影如同夜枭般凌空扑下,手中一对短戟带着凄厉的劲风,直取褚锋天灵盖!与此同时,前后门窗同时被撞开,四道黑影如鬼魅般涌入,刀光闪烁,配合默契地封死了所有退路!
擒贼先擒王!他们看出褚锋威胁最大,意图先合力将其格杀!
“来得好!”褚锋不惊反喜,狂笑一声,竟不闪不避,手中横刀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雷,自下而上反撩而去!正是那招“惊鸿破云”的起手变式!刀势惨烈霸道,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那使双戟的刺客显然没料到褚锋如此悍勇,硬拼一记,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涌来,虎口迸裂,双戟几乎脱手,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回去,撞塌了半边土墙!
但另外四人的刀也已堪堪袭至褚锋周身要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着!”朱百年低喝一声,并未上前搏杀,而是大袖一拂,将桌案上那罐未喝完的菊花醴连酒带罐掷了出去!酒罐在空中轰然炸裂,浑浊的酒液混合着药材劈头盖脸地泼向那四名刺客!
这袭击毫无杀伤力,却极大地干扰了他们的视线和感知!
就在四人动作微微一滞的瞬间——
一直凝神感应的王悦之,福至心灵,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将方才感悟到的那一丝“惊鸿破云”的决绝刀意,融入自身微弱的内息,并指如笔,对着冲在最前那名刺客的方向,凌空疾点!
他体内那躁动的墨莲之毒,竟也仿佛被这股决绝之意引动,随着他的指尖喷薄而出!
没有凌厉的劲风,没有耀眼的光芒。
只有一股极其阴寒、尖锐、直透神魂的意劲,隔空撞入那名刺客的眉心!
那刺客身形猛地一僵,前冲之势顿止,眼中闪过极度的惊骇与痛苦,仿佛被无形的毒针狠狠刺入了大脑,闷哼一声,七窍之中竟缓缓溢出黑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一幕诡异至极,让另外三名刺客和那刚刚爬起的双戟客都骇然止步!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那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明明气息微弱,为何能隔空杀人于无形?!
褚锋和朱百年也是吃了一惊,但此刻不容多想。
“好小子!”褚锋大吼一声,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刀光暴涨,如虎入羊群,疯狂攻向剩余敌人。朱百年也抽出腰间玉尺,身法飘忽,在一旁袭扰策应。
王悦之则虚脱般地靠在墙上,浑身冷汗淋漓,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全部的精神力和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内息,胸口剧痛如绞。但他心中却是一片清明——原来,气与意,真的可以如此运用!《黄庭》为基,万法皆可为用!
刺客们失了先机,又被王悦之那诡异手段所慑,顿时落入下风。褚锋刀法狂猛霸道,朱百年尺法精妙刁钻,不过几个呼吸间,又有两名刺客惨叫毙命。
那使双戟的刺客见事不可为,厉啸一声,猛地掷出手中短戟阻敌,身形一晃,便欲撞破后窗逃走。
“留下吧!”褚锋岂容他走脱,刀光如影随形!
就在这时——
“咻——啪!”
一道极细小的黑影从远处密林中射出,并非射向屋内众人,而是精准地打在那双戟客背心的某处穴道上!
那双戟客浑身一颤,动作瞬间僵直,脸上露出极度恐惧之色,下一刻,他眼耳口鼻中猛地涌出大量黑血,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服毒自尽!而且是被人远程触发了他体内预设的毒囊!
最后一名刺客见状,心胆俱裂,也想效仿,却被朱百年一尺点中穴道,软软倒地,被褚锋迅速卸了下巴,搜查全身,果然在牙缝中发现了毒囊。
“妈的!死士!”褚锋骂了一句,警惕地望向暗器射来的方向,但那里早已悄无声息,仿佛从未有人存在过。
风雨骤歇,草堂内一片狼藉,弥漫着血腥与酒气。五名刺客,四死一擒。
褚锋点亮火折,重新燃起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看着王悦之,眼神复杂:“小子…刚才那一下…是你干的?”
王悦之虚弱地点点头:“情急之下,偶有所悟…让褚大侠见笑了。”
“见笑个屁!”褚锋一拍大腿,眼中满是惊叹,“隔空伤敌,意劲先至!这他娘是多少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你小子…真是个怪胎!”
朱百年则蹲下身,仔细检查那具被王悦之意劲击毙的刺客尸体,面色凝重:“眉心无伤,却颅内经脉尽碎,伴有中毒迹象…悦之,你方才是否将那股阴损毒素也融入了意劲之中?”
王悦之回想了一下,不确定道:“晚辈也不知…只是觉得那股躁动之意随念而出…”
朱百年长身而起,肃然道:“祸福相依!此毒虽折磨你,但若你能真正掌控它,化毒为刃,或许真能成为一门极其可怕的绝技!但切记,心性为重,不可反被其噬!”
褚锋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
这时,被俘的那名刺客悠悠转醒,看到眼前三人,尤其是王悦之,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朱百年冷冷看向他:“说!谁派你们来的?可是栖霞精舍吴泰?”
那刺客咬紧牙关,闭目等死。
褚锋狞笑一声,捏住他一根手指,微微用力:“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就在此时,王悦之忽然道:“且慢。”他强撑着走到刺客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们身上的毒,并非完成任务后自尽之用,而是被人远程操控,随时可夺你们性命吧?如此视你们如猪狗的主人,值得效死吗?”
那刺客身体微微一颤,依旧不语,但眼神已有挣扎。
王悦之继续道:“告诉我你知道的,我或许有办法解了你体内那受制于人的隐毒。”他这话半真半假,更多的是试探。
那刺客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悦之。
朱百年和褚锋也惊讶地看向王悦之。
王悦之面色平静,他想起自身所中之毒与对方或有相似之处,方才那隔空一击更让他对毒素有了新的感知,故而出言试探。
良久,那刺客嘶哑道:“你…你真能解?”
“至少,比你那视你如草芥的主人,更值得一赌,不是吗?”王悦之目光清澈而坚定。
刺客眼中挣扎更甚,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颓然道:“是…是吴真人…派我们来的…说…说是要请王公子去‘做客’…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他如何得知我们在此?”朱百年厉声问。
“不…不知…只接到命令,在此埋伏…”
“栖霞精舍内,除了吴泰,还有谁?北魏探子是否在那里?”王悦之追问。
“精舍内守卫森严,我等只在外围…只知常有神秘人物出入,气息…很可怕…好像…好像不全是南朝人…”刺客断断续续道,“吴真人近日…似乎在准备一场大祭…需要…需要很多‘药引’…”
药引!王悦之心中一寒,想起刘伯姒提到的流民失踪之事。
又盘问了几句,确认这刺客所知有限后,朱百年出手如电,点中其昏睡穴。
“看来你这‘已死’之人,早就被盯上了。吴泰的势力,比想象中更深。”朱百年面色凝重。
褚锋骂道:“管他娘的多深!老子一刀砍了那装神弄鬼的真人!”
“此事需从长计议。”王悦之摇头,“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黄庭经》内景经的线索,恢复实力。否则,我等始终被动。”
他看向地上昏迷的刺客:“此人…或许可作为一个突破口。”
朱百年沉吟道:“老夫知山阴城内有一隐秘居所,乃昔日一老友所设,极为安全,或可先将此人转移至彼处,慢慢设法化解其体内隐毒,或能问出更多。亦可作为你我城中落脚之地。”
计议已定,三人迅速清理痕迹,将尸体深埋。褚锋扛起那昏迷的刺客,如同扛着一袋米粮。
朱百年望着破损的草堂,叹道:“此地已不安全,老夫也需换个地方清静了。”
趁着夜色和渐渐又沥沥下起的秋雨,三人悄然离开了一片狼藉的剡溪草堂,向着山阴城方向潜行而去。
雨丝冰凉,洗刷着路上的血迹,也暂时掩盖了他们的行踪。
但王悦之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吴泰、阮佃夫、乃至他们背后的北魏势力,绝不会就此罢休。
而山阴城,这座王羲之曾留下千古绝唱的城市,此刻在夜雨笼罩下,显得格外神秘而危机四伏。那传说中的兰亭,又藏着怎样的答案与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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