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污秽尽去、却依旧死寂的洞窟,重返落凤山外围。依旧是那片天空,依旧是稀薄的灵气,但林守夜眼中的世界已然不同。
他无需刻意运功,周身毛孔仿佛都在与天地进行着无声的交流,稀薄的灵气自发汇聚,融入体内那银青交融的本源之力中,如溪流归海,自然圆融。神识扫过,草木纹理、山石结构、地气流转,乃至更深处那维系此界存在的、细微却坚韧的法则之线,都清晰无比地映照于心。
(这便是……真正踏入仙道门坎之后的世界么?)
他心中明悟渐深。过往,他虽执掌引魂灯,拥有莫测威能,但自身本质上,仍停留在“凡人”的范畴,不过是凭借神器之力强行拔高。而此刻,经由轮回碎片道韵洗礼,心灯照彻本源,他已完成了生命层次的跃迁,真正脱离了“凡胎”,成为了追寻天地大道的——“修士”。
一旁的木清道人感受最为明显。之前的行者虽强,却如隔云雾,难以揣度。而此刻的林守夜,气息反而变得内敛而自然,但那种与天地浑然一体的感觉,却带给他更深的敬畏。他隐隐感觉,行者阁下似乎推开了一扇通往新天地的大门。
“行者,您方才……”木清忍不住开口,带着探寻与渴知。
林守夜略一沉吟,觉得有必要让这位一直追随的同伴对前路有所了解。他缓步前行,声音平静却带着某种直指大道的韵律,在这寂静的山林中缓缓响起:
“木清,你可知,我等修行之辈,与芸芸众生,根本区别何在?”
木清道人恭敬答道:“在于能否感应并吸纳天地灵气,炼化为己用,超脱凡俗寿元,掌握非凡之力。”
“此言不错,却未尽然。”林守夜微微颔首,又轻轻摇头,“灵气乃资粮,力量为表象。根本区别,在于对‘道’的认知与契合,在于生命本质的蜕变。”
他停下脚步,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看向那冥冥中的规则运转。
“依我所感,及引魂灯与轮回碎片所承信息印证,修士之路,大致可分几重天地。”
“其一,曰 ‘蜕凡三境’ 。此乃筑基之始,超脱凡俗之基。”
· 启灵境:感气入体,开启修行之门,寿增一甲子。
· 凝元境:灵气化液,凝聚真元,可御物飞行,寿两百载。
· 金丹境:真元凝丹,大道之基初成,神识可外放,神通初显,寿五百载。你所见的国师、了空,以及那暗渊使者,皆在此境之中挣扎。”
木清道人听得心神震动,他自身便处于凝元境巅峰,苦苦寻求凝聚金丹之法,此刻闻听前路,自是激动不已。
林守夜继续道:“金丹若成,方可真正窥得大道堂奥,踏入 ‘问道三境’。”
· 元婴境:金丹破茧,元婴初生,可初步神魂离体,感悟天地法则细微之处,寿元千载起步。一念动,可引动小范围天地之势。
· 化神境:元婴成长,神魂与天地交融更深,可分化神念,施展大范围神通法术,初步触及空间玄妙,寿数千载。
· 炼虚境:神魂肉身进一步与虚空相合,可短暂遁入虚空,感悟并初步运用天地规则,言出法随初显威能,寿逾万载。我方才诛魔所用法则压制,便已触摸此境门槛。”
木清道人只觉口干舌燥,元婴、化神、炼虚……这些境界对他而言,如同传说中的仙神。而行者竟言已触摸炼虚门槛?
“那……炼虚之上呢?”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守夜目光悠远,似乎也带着一丝向往:“炼虚之上,则为 ‘合道三境’ 。那已是与道相合,执掌法则,近乎不朽的存在。”
· 合体境:身与道合,可化身万千,执掌一方天地权柄,言出法随,神通无量。
· 大乘境:万法归宗,自身便如同一方小天地,可横渡星空,追寻宇宙至理。
· 渡劫境:功行圆满,引动天道考验,渡劫成功,则飞升仙界,成就真正的仙道果位。失败,则身死道消,或兵解转修。”
他收回目光,看向木清:“此九境,仅为大道阶梯。每一境的突破,都伴随着对天地认知的加深与生命本质的蜕变。灵气、功法、资源固然重要,但最根本的,仍是‘心’与‘道’的契合。”
木清道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信息牢牢刻印在脑海。他原本以为金丹便是顶点,今日方知,仙路浩渺,自己不过刚刚起步。而行者阁下,已然走在了他难以想象的远方。
“多谢行者解惑!”木清躬身一礼,心悦诚服。
林守夜微微抬手,一股柔和力量将他托起。“不必多礼。你根基扎实,心性仁厚,他日未必不能窥得更高境界。”他话锋一转,“眼下,我虽有所悟,境界初步稳固在……嗯,姑且可称‘半步炼虚’之境,对此界法则感应更为清晰。方才感应到,那古传送阵似乎与此界某处地脉节点有所关联,或许能借此更有效修复它。”
他眼中青辉一闪,已然有了新的打算。境界的提升,带来的不仅是力量,更是解决问题的全新视角与能力。
“走吧,先回小溪村。修复古阵,或许能找到离开此界,或前往其他碎片所在之地的方法。”
两人身影在山林间渐行渐远,阳光透过枝叶,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一人心中已绘就波澜壮阔的仙路画卷,另一人则刚刚窥见这幅画卷的冰山一角。
道境初分,前路已明。执灯问道,步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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