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张圣率领五千镇海军,抵达酸枣会盟之地。
此时的酸枣,已是旌旗蔽日,营垒连绵数十里。来自关东各州郡的兵马陆续抵达,人喊马嘶,喧闹非凡。袁绍、袁术、韩馥、孔伷、刘岱、王匡、张邈、乔瑁、袁遗、鲍信等十余路诸侯皆已到场,各自扎下营盘,相互之间壁垒分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看似同仇敌忾,实则各怀心思的诡异气氛。
镇海军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毕竟,相比动辄数万、甚至十几万的袁绍、袁术等人,张圣这五千人马,实在显得有些。只有那严整的军容,精良的装备,以及那些覆盖着油布、形制奇特的车驾,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
按照规矩,张圣先派人前往盟主袁绍大营通报,随后选择了一处靠近边缘、背靠丘陵的地带扎营。营盘布置完全按照镇海军操典,壕沟、栅栏、哨塔、陷坑一应俱全,警戒森严,与其他诸侯营盘的松散形成鲜明对比。
安营已毕,张圣便收到袁绍使者传讯,邀他前往中军大帐,参与军议。
主公,袁本初此时相召,恐非善意。黄忠提醒道。他久经世故,对这等场面自有判断。
赵云也道:我军初来,他便急召,怕是存了下马威的心思。
张圣整理着衣甲,神色平静:意料之中。袁本初四世三公,自诩名门,视我等为边地寒门。若不折辱一番,如何显他盟主威风?尔等守好营盘,子龙随我前去即可。
主公,还是多带些护卫吧?周霆有些不放心。
无妨。张圣摆手,酸枣之地,他袁绍还要脸面,不敢公然加害。带多了,反显得我等心虚。
于是,张圣只带了赵云及十名普通亲卫,前往袁绍的中军大帐。
袁绍大营位于酸枣核心,营盘最为宏大,旌旗招展,甲士林立,果然气派非凡。通传之后,张圣与赵云被引入中军大帐。
帐内早已济济一堂。主位之上,端坐一人,身穿锦袍,腰悬宝剑,面容俊朗,三缕长须,眉宇间带着几分矜持与傲色,正是此次会盟的发起者与盟主,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本初——当然,他这个渤海太守,如今只能遥领,实控区域早已被张圣占据。
其下左右,分列各路诸侯。张圣目光扫过,依稀能辨认出一些熟悉的面孔:坐在袁绍左下首,面色微黑,眼神锐利,顾盼间自有威仪者,似是后将军袁术;其下手一位面色儒雅,但眼神深处藏着精明者,应是兖州刺史刘岱;再往下,还有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等。
而在右侧靠末的位置,张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曹操。此时的曹操,比起记忆中那个乱世奸雄,显得年轻许多,也瘦削一些,穿着普通的甲胄,正襟危坐,眼神低垂,似乎在观察着帐内众人。
当张圣目光扫过时,曹操似有所觉,抬眼望来,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除了这些历史留名的人物,张圣还注意到,在靠近帐门的位置,刘备赫然在列!他身后站着关羽、张飞。见到张圣进来,刘备脸上立刻堆起那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微微点头示意,仿佛前几日的不愉快从未发生。关羽依旧微眯着眼,面无表情。张飞则狠狠瞪了张圣和赵云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
张圣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与赵云上前,对袁绍拱手一礼:渤海讨逆校尉张圣,奉盟主檄文,率部前来会盟!
帐内顿时一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张圣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更多的则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袁绍并未立刻让张圣就坐,而是抚须打量了他片刻,方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哦?你便是那张圣?听闻你在渤海,擅起刀兵,驱逐朝廷命官,可有此事?一上来,便是质问。
张圣神色不变,朗声道:盟主明鉴。前渤海太守贪腐无能,致使郡内民生凋敝,盗匪横行。圣受郡中父老所托,不得已而为之,只为保境安民,并无不臣之心。此事,卢植卢尚书亦可作证。他抬出了在广宗有过一面之缘的卢植。
袁绍冷哼一声:巧言令色!朝廷法度,岂容你等妄加置喙?
这时,坐在下首的袁术阴阳怪气地插话道:区区一渔家子,侥幸得了些奇技淫巧,聚拢些许流民,便敢妄称,与我等并列?真是笑话!他话语尖刻,引得帐内一阵低笑。
刘备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起身,做和事佬状:公路将军息怒。张将军虽出身寒微,然其心系汉室,诛除黄巾,亦有功劳。如今国难当头,正需同心戮力,些许小节,不必深究。
他这话看似劝和,实则坐实了张圣出身寒微,更是暗示张圣之功不过。
张飞在一旁瓮声瓮气附和:大哥说的是!这娃娃虽无礼,但打黄巾还算卖力气!
张圣心中怒意渐生,这刘备果然擅长煽风点火,扮好人。他目光冷冷扫过刘备,最后看向袁绍,语气转硬:圣此番前来,是为讨董,非为听诸位品评出身!董卓倒行逆施,幽禁天子,祸乱朝纲,乃天下公敌!盟主既倡大义,当以国事为重!若觉圣不配与此会,圣即刻率部返回渤海便是!
说罢,作势欲走。
且慢!一个声音响起,却是曹操。他起身对袁绍拱手道:本初兄,张校尉所言不差。讨董乃当前第一要务,正当广纳天下豪杰,共襄义举。张校尉能率精兵来投,足见忠义之心,若因出身而拒之,恐寒天下志士之心啊。
曹操这话说得颇为得体,既给了袁绍台阶,也帮张圣说了话。
袁绍脸色稍霁,他本意也只是想打压一下张圣的气焰,并非真要赶他走。毕竟多一份力量,总归是好的,何况这张圣似乎确有些本事。
既孟德求情......罢了。袁绍挥挥手,仿佛施舍一般,张校尉,看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且在一旁坐下吧。日后需谨守本分,不可再行僭越之事。
张圣心中冷笑,面上却微微躬身:谢盟主。随即走到右侧末尾,在曹操下手的一个空位坐下。赵云则按剑立于其身后。
接下来,军议正式开始。主要便是商议进军路线,分配任务。
袁绍志得意满,指着地图道:董卓主力屯于洛阳周边,其婿牛辅驻守安邑,以防我联军西进。我意,大军即日开拔,兵分三路:一路由吾亲自统领,直逼孟津;一路由后将军(袁术)统领,进军轩辕关;另一路......他目光扫过众人,谁愿为先锋,叩关挑战,扬我联军声威?
帐内一时沉默。谁都知道,这先锋之职,看似风光,实则是硬骨头,最先与董卓精锐接战,伤亡必重。
袁绍见无人应答,目光便落在了末座的张圣和曹操身上。
孟德,你素有大志,可愿为先锋?
曹操起身,沉声道:操愿往!
袁绍赞了一声,又看向张圣,张校尉,你部虽少,然听闻器械精良,可为孟德副贰,一同进军汜水关,如何?
这分明是要拿张圣当炮灰,消耗他的实力!
张圣心中明镜似的,岂能让他如愿?他起身,不卑不亢道:盟主,圣部下虽只有五千,然皆百战精锐,更有破敌利器。愿独领一军,为大军前驱,直取汜水关!若不能克,甘当军令!
袁绍眉毛一挑,带着讥诮,张校尉好大口气!那汜水关守将华雄,乃董卓麾下骁将,有万夫不当之勇!你区区五千人,也敢夸此海口?
是啊!年轻人,莫要逞强!袁术嗤笑。
华雄勇猛,非比寻常!刘岱也摇头。
连曹操也微微皱眉,觉得张圣有些托大。
刘备则一脸:张将军,切莫意气用事啊!华雄非易与之辈。
张飞更是直接嚷嚷:娃娃,别吹破了天!那华雄,俺老张都未必能胜!
张圣环视众人,将他们的轻视、嘲讽、怀疑尽收眼底,心中傲气陡生。他朗声道:是否夸口,战场上自见分晓!圣只需本部五千兵马,十日内,必取华雄首级,献于帐下!若不能,愿献上项上人头!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就连袁绍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张圣竟敢立下如此军令状!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重新打量起这个年轻的将领。
赵云在张圣身后,听得热血沸腾,挺直了腰板。
袁绍拍案而起,也不知是气是笑,既然张校尉有此信心,本盟主便准你所请!命你为先锋,即日进军,攻打汜水关!十日之内,若不能取华雄首级,休怪军法无情!
得令!张圣拱手,声音斩钉截铁。
军议散去,各路诸侯表情各异,多是等着看笑话。唯有曹操,在出帐时,特意走到张圣身边,低声道:张校尉,华雄勇猛,关险城固,千万小心。
张圣对这位乱世枭雄观感复杂,但此刻见他出言提醒,还是拱手道:多谢曹将军关心,圣自有分寸。
曹操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刘备也带着关张走来,假意关切道:张将军年轻气盛,何必立此重誓?若有难处,备虽兵微将寡,亦愿相助。
张圣懒得与他虚与委蛇,冷冷道:不劳皇叔费心。说完,带着赵云径直离开。
回到自家营盘,赵云忍不住道:主公,那华雄......”
张圣摆手打断他,自信一笑:子龙放心,我岂是那无的放矢之人?华雄匹夫之勇,何足道哉!正好借此机会,让天下人见识一下,我镇海军真正的实力!
他随即下令:传令全军,饱餐战饭,一个时辰后,拔营出发,兵发汜水关!
周霆!
卑职在!
神机营做好准备!此战,我要让轰天雷火炮之名,响彻汜水!
镇海军营地,瞬间如同上紧发条的战争机器,高效运转起来。一股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而中军大帐内,袁绍听着手下汇报张圣营中动静,不屑地笑了笑:五千人,十日取汜水关?真是无知者无畏!且看他如何收场!
没有人相信,张圣能够成功。
除了张圣自己,以及他麾下那支坚信主公用兵如神的军队。
酸枣会盟的第一战,也是张圣正式登上天下舞台的初战,即将在汜水关下,拉开血腥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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